深秋了,这大早上的天还是灰蒙蒙。月湘点着灯,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梳理自己的头发。将一个灰蓝色崭新布料的一个包袱拿了进来,放到桌上问她:“小姐,准备这东西来干什么呀?”
“去送行。”
“去给谁送行?”
这时候,阳台外响起了敲门声。宛洛和月湘纷纷都看过去,叫那里有人影闪动,月湘抿笑,转而叫宛洛去开门。
“咦,张良先生~”宛洛见阳台上站的是他,便又些惊讶。这一大早的怎么一个个的都起那么早!
“我正准备去呢~你就来了~”她对着他微笑,看着他一步一步往这边走来,便又转身过去继续打理自己的头发。
原来是给张良先生送行呀~怪不得小姐起那么早!宛洛眼睛咕噜咕噜转动,然后急忙的出去,并且还将门关紧了。
张良笑笑,看着桌上的那个新包袱问她:“给我准备了什么?”他提了提那个包袱,又摸了摸,好像是几个面饼。然后不知道有一样东西是什么了,软软的就和衣服一样。之后又是几个小瓶子。
“这些都不重要。”月湘已经将自己打理完毕,从小匣子里取出一样东西,抓在手里,不让他看到。走到他身旁,拉起他的手,放到他手心中,又合起来。微笑着看着他:“这才重要。”
张良慢慢的摊开掌心,却见手心中躺着一做工精细的袖箭。他记得这是她十二岁那年从他那里抢过去的防身暗器,本来他是想拿回来的可看到她那喜欢得不得了的模样,又想到这可以防身,这才没有从她手中要回来。今天又回到他的手中,他显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不是我送给你的吗?”
“什么送啊!分明是我抢过来的。”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却听他低声的笑了起来。见她怒目瞪着自己,这才收住了笑意看着她说:“既然你都拿去了,为何还要给我?”
“路上凶险,如果要是有个万一,这个大概还可以给你争取逃跑的时间。”其实呀,她早就想给别人了。她一个养在小圣贤庄的小姐,又不会遇到什么大危险,所以也用不到。当初她看中的只是它漂亮,那管的了那么多啊!可是后来一直就没用到,她就郁闷了。可她又不知道要给谁好,所以也就留到了今天。
“我看你是用不到了吧!”张良看着手中的袖箭,看着她笑眯了眼睛。月湘白了他一眼,可殊不知在张良眼里可不是在对他翻白眼,只是一种娇嗔,模样看着怪可爱的。将袖箭揣到怀里,见她转过身去不理他,他连忙从后面抱住她:“先别不理人,陪我说会话。”
“我有不理你吗?你不渴,我渴啊!”月湘示意他松手。张良连忙松开,让她去喊人端水来。继而回到屋里,拉着他在桌子前坐下。然后一张嘴巴叽里呱啦的吩咐他路上小心一些。途中还喝了不少水。
“我怎么没见你以前跟我说那么多?”张良对于那犹如长篇大论一般的安全论听得那是一个头两个大。
“以前你又不来这儿。”月湘喝了一口水,吐槽道。
得了,赖到他头上来了~张良摇摇头,这丫头有时候的确是有些得理不饶人,但是性格有时候又憨直可爱,简直让人对她又爱又恨。看着喝水的样子,他摆出一副很苦恼的模样:“以后我可怎么办~”
月湘听见这话,差点给呛着了。急忙的转移话题,她看向窗外的天空说:“天已经大亮了,我现在才发现呢~你什么时候走?”
“中午出发,毕竟有些师兄弟还要赶忙着和妻儿道别一下。”他知道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她才会转移话题的。
“一路小心!”
“我知道。”四个字就已经满足了他,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拉着她说:“我不在,你记得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她点点头,为了让他更安心一些又说:“有爹在,怕什么!他要是再敢打我,我不是还有荀爷爷护着嘛~”
师兄?不知道为何师兄回来了,他总是感觉到隐隐的不安。但是以师兄在湘儿心里的程度,他才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多加了一句:“总之你千万要小心。”见他神情有些不自然,为了不让他操心,她点点头。
……
刚从竹林回来,她的心情有点难过啊!荀子竟然在此时刻病了,她正要找伏念过去看看,可是刚来到这里,却见伏念又是匆匆的从屋内出来。
“爹,你又要出去?”张良刚刚离开小圣贤庄一个时辰,她去看望了荀子他老人家,可刚要踏进伏念的住所,却看见他从里面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音,显得他好像有些生气了。他只是撇了她一眼,然后就匆匆的从她身旁走过。
从未对她这般冷漠的父亲今天竟然如此对她,她竟然有了一种失落感。难道她又犯了什么错?她追了上去拦住他。
“爹,李斯不是什么好人,你就别再去了。”她扯住伏念的衣袖,苦心的劝阻他不要再去:“你知道昨天我有多担心吗?”一双杏眼,望进他的眼睛。她以前有事情求他,经常会这样做。因为她是他最为疼爱的女儿,所以他便如此宠她。
谁料伏念却用力将她甩开,月湘摔倒在地上,伏念却理都不理的甩甩袖子离开。连眼神都懒得给她了。
她不知道为何向来疼爱她的父亲为何一夜之间,竟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个人的眼神太过陌生,如果不是那张面孔,她绝对不会认识这个人。她的父亲就算她犯了错误,眼神也绝对不会这样的冰冷,也绝对不会像今日一般这样的冷漠。
她默默的,拍拍身上的灰尘,她没有哭,只是一步挎着一步艰难的走着。
这世间没有什么药是吃了之后能够改变了性格的药。张良走前再三叮嘱她小心,却没想到叮嘱她小心的却是伏念。
为何要这般的小心伏念?她不知道。为何他不坦白了说?难道是怕她难过?
良哥哥,你要我小心的是我爹吗?为何?这是为何?难道你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了吗?
她越想越不对劲,可不能就因为这些就乱做决定。还是试探一番再说吧!
她拧紧眉头走进了千梦居,叫正在修剪树枝的男丁,便抓住一个男丁的胳膊用力扯过来:“德贵!你去掌门的远外徘徊,如果是掌门回来了,就立即来禀报于我。现在就去守着,以后工钱涨两倍!”
“是。”
“快去!”月湘催促道。竹青见她神色慌慌,便上前问:“小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竹青,准备好去年收集的雪水。”她没有将事情说与竹青说,只是吩咐她去做事情。竹青不像宛洛那般多嘴的打破砂锅,问到底。小姐吩咐的事她就照做,而且动作挺快的,将那坛雪水放到了她的面前。
“原来小姐想烹茶了呀,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准备好器具。”宛洛见是去年收集来用做烹茶的雪水。
竹青见月湘面色凝重,觉得这不是烹茶这么简单。可是月湘却不说,只是吩咐了一句:“将我们收集的桂花全扔了!”
“啊!小姐……”
“别问那么多,照我说的去做!这件事要悄悄的,不能让人发现,扔的远远的,这件事不能让宛洛你去做,让竹青去。要快些!”
“那我这就去!”竹青转身,去将收集桂花的盒子拿出来。正要出去,月湘却拦住了她:“晚上再去。记住不能挑灯。”
“哎~”她又放下了手中的盒子,却没有像宛洛那样一直追着她问。只是默默的协助她。
伏念盘腿坐在马车里,眯上眼睛,手里拿着两个珠子在手中不停的转动,不知又在想什么。
马车停在了李相府,车夫放下矮凳,撩开车帘,打开车门:“掌门,李相府到了。”
“嗯。”一道深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然后缓缓的便看见,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然后头出来,人也跟着出来了。踩着矮凳下来,走进李相府,只见他轻车熟路的走到了花园处,然后在一座假山后面左右看有没有人 ,然后走进假山里面再次查看有没有人然后便往假山洞里的墙上一按,那个地方竟然凹进去了,只见门开了,他走进去,只见那门关上了。
那里又恢复了一切。
狭长的的暗道墙壁上都有油灯,伏念慢慢的走在暗道中,最后停在一间牢房前,看着里面的人道了一句:“你可还好?”
“托你的福!”那人盘腿坐在铺有竹席的石床上,经过了一个晚上,他似乎苍老了不少,虽然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是看身影却感觉他已经老了许多。
一身黑色锦袍,他没有给他太过苛刻的条件。牢房内干干净净,周围甚至下了老鼠药,不让老鼠靠近。桌上还有动过了剩下的早餐。床上是一套崭新的被子,这里竟然还点着驱蚊的香。
“那就多谢师兄夸赞了。”他竟然恬不知耻的接受了坐在石床上的那人的讽刺意味很浓的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