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珩山是座仙山,乃上古延和神君祁焓所在的地方,灵力浓厚,非上仙是无法进来的,并且外界还有祁焓布下的结界,外人是没有办法进来的。虽然祁焓已经魂飞魄散,可是北珩山外的结界却是没有消散,这是我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山上的花花草草被山上的灵力滋养,长得极好。北珩山原是没有什么花草的,只是我搬到这里来之后才种上这些东西的,闲来无事的时候赏赏花,品品茶也是不错的。
后山的银杏树叶已经泛黄,没有风吹它也会自己掉下来,地上已经积攒了一层薄薄的银杏叶了,双脚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惊了一树树的鸟儿。
我坐在银杏树的枝头上摘着果子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因为我所在的这棵树是我和祁焓一起种下的,如今它都已经结果了,可是却是物是人非了!
我看着掌心里那乳白色的银杏果,突然想起了竹屋后面还有几只乌鸡,于是我看向一旁也在摘果子的素衣,“素衣,我们中午把这银杏果用来顿乌鸡汤,怎么样?”
素衣一个趔趄,差点从树上摔下去了,等稳住了身子,她才说:“蕴玚你没事吧?”
那几只乌鸡是凡界的鸡,养了大概有几年了,我也没有说要把它宰来吃了,而且我向来不喜吃鸡,若是炖汤或许我还能喝上两碗,肉就是素衣解决。这么多年来她也是吃腻了鸡肉,想来是膈应的慌。
“我没事,你就说你炖不炖么?”在北珩山都是素衣负责我的膳食。
素衣把银杏果扔进乾坤袋中,“行,一会儿我去炖。只不过我不会再替你解决那鸡肉了啊!”
还真是如我所想的那样。
“那就把鸡肉给书綮吃,让他替你解决。”我飞到另外一棵树上去,恍惚间我看到了祁焓在向我招手,并且他还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他说,“玚玚,等我回来……”
我不知道这是我多少次出现这样幻觉了,可是处在这北珩山我却觉得他一直都在这里,一直都守在我身边,可是这只是我自欺欺人罢了。
但是这一次的画面却是比任何一次都要真实,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要回来了?
祁焓,你要回来了么?
也是呀,我都等了你九万三千六百年了,如果你还不回来的话,我就不会等你了……
“谁?”身后不远处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恰巧给我听见了,我警觉的看过去,却只有几张银杏叶从树上无力的飘下来。
我用袖摆擦了擦脸,从树上下来,可是四周除了我和素衣以为就没有其他人了。
“蕴玚,怎么了?”素衣有些莫名其妙的问我。
我看着这片银杏树林,“素衣,我发现有其他人在这里面。”
素衣就像听了笑话一般,笑了一会儿说:“这不可能,这片林子外有我布下的结界,外人是不可能进来的!”
我还是不放心,勒令素衣检查一下周围的结界,果然不出我所料,在林子最不起眼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裂缝,想来那个盯着我的人就是从这里进来的。可是这是北珩山,山外的结界没有我的允许别人是没有办法进来的……除非……
除非这个人是……
我脑子一片混乱,心乱如麻,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那种无力,我颤抖的手抓住素衣的袖摆,沙哑着问:“素衣,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他……”到最后我自己都带着些许不易发觉的哭腔。
素衣看着脸色苍白的我,有些无措,“蕴玚,你不要着急,你冷静下来,好不好?我们一点一点来分析,总会明白的……”
冷静?我也想,可是我一想到他,我就冷静不下来!有太多的东西在提醒着我,他还在这个世界上,只是我没有去寻找……
——
忘川之北乃仙界,之南乃冥界。
“你一身灵力,想必是从九重天宫上来的仙君吧?”一株彼岸花长在忘川河边,火红的花身摇曳着,这是忘川河畔十里之中唯一的一朵彼岸花。
“你怎么知道我是从九重天宫上来的?”我看着她,诧异道。
彼岸花不满的晃荡着,似是在抱怨我小看了她,“我好歹在这忘川河畔呆了几万年,如果连你是不是从九重天宫上下来的都看不出来,你就真真的白活了!”
我确实是从九重天宫上下来的,是去翻历年的卷宗,我默了一会,问道:“为什么这附近只有你一株彼岸花?”
那彼岸花耷拉着头顶的花瓣,有些萎靡不振,“我也不知道,我告诉你呀,这几万年来我孤独极了,没有人和我说话,没有人和我做朋友,我只能对着这忘川河水说我的心事……我每天看着那些孤魂野鬼从我面前朝冥府走去,然后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投入轮回道,重新为人……有些罪孽深重的就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我虽在这忘川河畔修得人形,可是依旧很孤独,而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与我讲话的人!不对,你是第二个。”
我听着这彼岸花嘀嘀咕咕了半天,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说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泌(bì)玑。你来冥界做什么?”
做什么?我恍惚了一下,然后如实的说:“我来问冥王一些事。”
泌玑突然来了兴趣,激动的问:“你问冥王那老头子?算了吧,还是问我吧,我什么都知道的!快问吧快问吧!”
我瞥了泌玑一眼,有些不可置信,“你?”
“那当然咯,我在这里呆了几万年,什么没见过?再说啦这里鱼龙混杂,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我该知道的知道了,不该知道也知道了。”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说:“你说一个人魂飞魄散后他所设的结界什么的还会不会存在?”
泌玑想了想,故作高深的说:“这个当然是不可能存在的啦!只不过……”泌玑捏了一个决化作人形走到我旁边。
她一身红的妖娆的华服,火红的头发披在肩头,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只是左脸上有一块疤,这个并不影响她的美,只是我无心打量她,着急她的“只不过”,可是她却像是故意的,拉着我的手一直问好不好看。
“额,好看。”我敷衍的说,可是泌玑并不在意这些,说:“这件衣服是他给我的,她说我就适合这件衣服,穿着很好看,可是为什么他这么久了都没有来找我?”
我不知道泌玑口中的他是谁,可是我知道此人应该就是那个第一个跟她说话的人。
那件衣服确实好看,也适合她,可是那却是九天之上织女所织,上面绣着纷繁的彼岸花,长长的裙摆曳在身后,极其的妖娆。
“泌玑,你先告诉我只不过什么!”
泌玑这才从自己的神识里出来,“呵呵,你别急,只不过如果那个人能够把自己的魂魄寄于聚魂珠里的话,那样他所设的结界就不会消散,只是这样强行逆天而为是很损修为的,怕是短时间内不能聚集好魂魄塑造真身……还有一点就是这聚魂珠在上古真身温暮神君那里,谁能把魂魄寄存到里面!”
泌玑说的就像一道闷雷直直的劈在我脑顶,聚魂珠聚魂珠,既可聚魂也可寄魂,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却一直没有想到这一层,聚魂珠早就被祁焓拿去了……祁焓你到底想做什么?
泌玑见我久久没有回神,伸手推了推我的肩膀,“喂,你怎么了?”
我疑惑的看着她,她指了指我的脸,哦,原来是泪呀,原来我已经泪流满面了,我自嘲的笑笑,说:“泌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九重天?”
泌玑脸一皱,难得认真的想着我说的话,很久之后,她说:“我是花妖,你不嫌弃我么?”
我是上古真神,司天地万物,对我来说天地间的一草一木就如同我的至亲一般,有什么好嫌弃的?我说:“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泌玑好像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别别扭扭的,“你是仙我是妖,注定势不两立的!”
“仙界的神仙也并非个个都是由人修成仙的,也是有由妖修成仙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打通仙脉,助你修成仙君,如何?”我对这个初次见面的花妖确是有些喜欢。
“可是我还要等他了!他如果有一天来这里寻我要是寻不到怎么办呢?”
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我莞尔一笑,“我可以吩咐冥王,让她派人守在这里,只要你那位朋友一来就让他们说明你去了何处,可好?”
泌玑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说,“好吧,我跟你走,只是你不准欺负我!”
我领着泌玑进了冥府,冥王就侯在一旁。
“冥王把冥界管理的井井有条,甚好。”我坐在上方,翻阅着书案上的生死薄。
冥王颤巍巍的拱拱手,说:“多谢神君夸奖。神君闭事这么多年,此次来冥界,真真是蓬荜生辉呀!”
一旁站着的泌玑噗嗤一笑,可奈何冥王不敢抬头来看,所以就更加为所欲为了,我瞪了泌玑一眼,示意她安分些。
“冥王把这些人都遣下去吧,我有要事相问。泌玑你去外面玩玩,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带你回来了。”
泌玑听话的出去了,我看向冥王,“延和神君可是投入轮回道了?”
那厢泌玑出了殿就蹲在门口,嘀嘀咕咕的说:“怎么办呀,她居然是上古温暮神君,啊啊啊,刚才我好像没说什么大不敬的话吧?万一我说错了什么话,她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怎么办?我还不想死了!哎呀,反正我不承认自己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看她怎么处罚我,大就算是神君也不能随便处罚人吧?不了我不跟她走了就是!”
“可是他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都答应她要随她去九重天宫了,怎么能反悔了?对了,我又不是君子,顶多是个小女子罢了!并且那些游魂还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了,什么四马难追,还五马难追呐!”
“额……干脆一会儿我跟她道个歉,她会不会原谅我了?好吧,就这样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