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伍

　　炎阳当道，在地表肆意横行，微弱的阴影被迫躲在遮蔽物下偷偷喘息着。惊魂未定的黑暗终于寻到隐秘处，聚集着散发扰心的欲望与不屈。那是一栋居民楼，斜靠着废墟，被它或倒下或支离破碎的同类的尸体掩盖，除了不可理喻的衰败外一无所有。

　　灼晖似乎发现了生气，趋之若鹜地挤入百叶窗的缝隙中。

　　“暗火涌动？”

　　“逆水横流。”

　　“……倾向？”

　　“后备支援”

　　“姓名？”

　　“Cuddles.”

　　“……好了，拿着这个队徽去找头儿，他在楼下。”

　　在对话声还没有适应寂静时，又被沉重的死气重新替代，还不到15平米哨屋中零星挤着3、4个人，肃杀的气氛交互穿插他们眼中掩抑不住的恨意，如果没有墙上不起眼的标志和四处暗藏的热兵器，不会有人相信，小镇中还有反抗邻镇国的存在。

　　墙角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人较为年轻，带着奇怪样式的尖顶帽，双腿搭在木桌上，抽着不知名的杂牌烟，周围烟气缭绕，神态很是不屑。另一人面相苍老，神情落寞不堪，握着一杆断成两半的烟斗，驮着背，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懊悔的叹息。

　　称作Cuddles的金发青年接过门卫给的队徽，伤感的眼神穿过稀碎的白发丝，健壮的身材在残晖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憔悴。

　　那铜块上的标志与墙上之物如出一辙，并不怎么值得考究。

　　他看到了什么？

　　是那个和平又生机盎然的小镇的回光返照？还是他单薄的身躯喋血的悲惨场景？

　　“啧，”

　　Cuddles微微一瞥，声音是抽烟者发出的。

　　“又来了个寻死的。”

　　呛人的语气中夹杂着假烟味，这轻挑的话语对年轻气盛的他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可那人丝毫没有收止之意。

　　“不谙世事的小屁孩，还是回家等死吧，总比来这儿要活的久，哈哈……”

　　金发青年僵直地站着，双腿像绷直的弓弦，指尖挂着队徽，致使金属发出轻微的呻吟。

　　信仰被人践踏的滋味让他无法忍受。

　　一只粉色蝴蝶结在他的记忆中闪过，他忽然泄了气，像一块点燃引线的炸药被扔进了真空罐。

　　Cuddles把队徽放入衣兜，展了展衣领，默不作声，转身径直向楼下走去。

　　这里的人比他想象中恶劣，绝望与仇恨让野蛮、狂暴衍生，流血事件便如家常便饭，虽然他怒火熏心，但若挑起无意义的缠斗，结果必定是两败俱伤，连一个邻镇国的兵力都没歼灭便倒在这里，哪里还有希望见到她呢？

　　烛火颤抖的频率在扰动他的心率，拖着僵硬的脚步，他的纠结躁动一览无余。这也许是一条不归路，可总比湮没于暗处苟且偷安来的痛快，那些人，什么也不懂。

　　看着Cuddles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戴尖顶帽的人熄灭烟头，嘴角向上弯起，他静静地起身，瞥了瞥中年人落寞的身姿，唾了口唾沫，也走向金发青年消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