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是这样阴雨绵绵,天边的云经久不散,沉重得像是随时要坍塌一样。
为此,我分外担心南郊的黄石山上的乔也斯公园,那云总是在它上方盘旋,若是压弯了它我们学校过几天的郊游就泡汤了。
想着,不顾现在是平时很有兴趣的化学实验课,我回头看向窗外,却看到一片白雾。
雾蒙蒙的天总是这么讨厌!
“嘿,乔治你又制造毒气弹!”突然,后方的戴里克闷声低吼着。
“戴里克,你别血口喷人,自己毒气泄露害了同伴还理直气壮,下课我便取了你的项上人头!”乔治不甘示弱回敬道。
我想回头,可是头莫名有些胀痛。
这群毛头小子,最近迷上了中国军事电影,对其中的一些词语用的不亦乐乎,自以为很酷,只是在我眼里他们都是一群快十八的人了,只是智商还和八岁差不多。
我不理会他们的噪音,还没来得及集中注意力,丝丝缕缕的怪味便钻入鼻腔。
“嘿,毒气弹可以别乱扔么!”一旁的大个子女生安娜也忍不住了。
我头疼地皱眉,求助样看向一旁的莉莉安。
莉莉安没有看我,而是端着小镜子画着夸张的妆,一只穿着亮片板鞋的脚还很自然地放在一旁的雷纳德腿上,雷纳德放浪地和一旁的同学调笑着,不时伸手摸着莉莉安修长裸/露的双腿。
她已经不是我曾经认识的莉莉安了,自从她喜欢上无所事事喜欢惹是生非的雷纳德开始,她就不是那个有着毛茸茸金发,眨巴着漂亮眼睛温柔唤我的莉莉安了。
她学会了化妆,化很浓的妆,她也学会了泡吧,自从她和雷纳德在一起以后,她很晚才回宿舍,身上总是有烟酒的气味。
她喜欢穿不正经的服装,坐在雷纳德怀里。
我们的关系越发疏远了。
直到昨天,莉莉安一夜未归,我等着她,她回来时衣衫不整,她扑进我的怀里告诉我她怀孕了。
我震惊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怒火冲天,我想拉着她去找雷纳德那个混账算账,可是被她一把拽住。
我们大吵一架,她为了雷纳德对我使用了难听的词汇。
我这才意识到,她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单纯和关心我的莉莉安了。
想到这些事,我头很疼,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和雷纳德说她怀孕的事,我也不知道她该怎么办。
我右手停止转笔,按了按太阳穴,一只手却被一旁的亚伯拉罕握住。
“闭嘴!”我身边的亚伯拉罕转头低声呵斥后面苍蝇般吵吵嚷嚷的男生,很显然,对于异味加噪音污染,他也忍无可忍,而他,也理所当然的以为我是被他们吵得头痛。
男生们识趣地压低了声音,因为他是班长,成绩好的不像话,很少打架,却有千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比如,单个同学翻倍加作业⋯⋯
在我们这所重点学院,无论作业多少都是必须完成的,而每个人都作业量,是由老师下达给班长必要作业以后班长决定。
班长职责很大,因此总是给那些深受老师同学喜爱的学生担任。
当然了,他的另一层身份也是我的亲爱的男朋友。
耳畔清净不少,我集中注意力看着化学老师桌上那瓶正被酒精灯燃烧得沸腾的液体,灯泡闪了闪,一阵恍然,耳畔便满是尖叫声。
握着我的温暖不见了。
我慌了,隐约间听到老师在撕心裂肺地吼着:“跑!跑!”
桌椅的碰撞声,同学的推搡,凌乱的脚步声充斥我的感官。
跑!跑!快跑!
潜意识只剩下这两个字,我跌跌撞撞迈开脚步,小腿却软的不像话。
地面猛烈摇晃,我跌倒了,头狠狠撞向桌子,可能肿了,可我来不及在意这些,我坚持着,努力站起,努力迈开大步跑。
避开那些落下的重物,隐约间我看见乔治的头被一个落下的水泥块狠狠击中,他倒下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站起来。
混乱和震动间,我看见亚伯拉罕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在剧烈的摇晃中躲避着落下的石灰碎片,在粉尘之间大吼着组织学生。
我看见他头上的水泥完全剥落,钢筋摇摇欲坠。
“当心!”我大叫着,狠狠吸进的灰尘叫我以为肺叶也被染成了石灰的色彩。
我不顾逃命的众人退到一旁扶着斑驳得不像话的墙壁,向着他的方向又是大吼大叫又是拼命挥手,希望他注意到我然后离开原地。
他头上的钢筋随震动摇晃得更厉害了。
震动减小,似乎告一段落,他终于注意到我,脏兮兮的脸上从释然到紧张,而后他的瞳孔猛然紧缩,大步流星朝我跑来。
钢筋落在了他方才站立的位置,看他安然无恙,我微微送了一口气,猛烈的摇晃在此袭来,我还没稳住身子就被他扑倒在一旁。
校服袖子被擦破,手狠狠在地上擦开一条淡淡的血渍,我来不及喊痛,只是感觉亚伯拉罕抱我的手臂很用力,来不及说什么,突如其来的是一个狠狠地撞击。
我的眼前献血晕开,黑暗一片。
最后昏昏沉沉间,我似乎看见南郊的黄石山,在雾中清晰得被生生撕成两半。
乔也斯公园的郊游,真的成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