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
幽暗的行宫内渗透着冽骨的寒意,大殿上的卫士持戟庄严林立着,不远处乐房的击筑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宫殿的深处,一寸微弱的灯火随着暗起的尘风飘荡着,那莹火旁边的汉皇对着铜案上地图暗自思忖,目光紧紧盯着荆湘之地。
已过子时,宫墙外的报时官打着哈欠沿着狭长的走廊缓缓前行,月色照射下的他时不时用那悠扬的声音来提醒宵禁下违反命令出门的行人,猛然间他发现在前方宫墙拐角处一个披着猩红长袍的老者正慢慢踱步。“谁啊这是,在宫墙外公然违反禁令,不怕杀头吗?”报时官想要过去要提醒他,但又怕被他人看到只好大声喊到:“子时已至,各回其所!”在连喊了三声之后,看见那位老者没有任何退意,报时官有些气愤了“我好心提醒,你却置之不理,好,随你而去,小心被逮到处以杖邢,看你这把老骨头撑到几时!”想到这里,报时官只哼一声,便径自走了。
大殿上,“萧相到了没?让他进来。”汉皇头也不抬,向身旁服侍的宦官问到。“相国早已恭候多时,微臣这就引他前来。”不多时,行宫大门被推开,一位老人步履蹒跚的走进宫门,行礼作揖后,便褪下长袍,立于一边。
“萧相,朕赐予你的猩皮袍没想到你还留有。”“主上仁义,当日围困鲁公时,主上大为开心,臣当时恰在一侧,主上便赐予臣此物,臣一直将它收置阁內,不敢受用,今夜主上急召臣,臣才特此穿上见主上。”相国的一般话,汉皇并没有仔细听,他仔细观察着低头回话的萧相,脸上充满了复杂的神情,萧何也感气氛略有诡异,只顾低头,不语一言,空旷的大殿上,只留两人像铜塑般伫立。还是汉皇打破了这一僵局,率先发话,“不知萧相对楚王怎么看?”说罢,汉皇盘腿而坐,双手不禁把玩起桌上的玉龙杯来。似有意或无意,他总是朝萧相看去,那平淡的眼神下却好像包含着万千杀机。
立于殿下的萧何被这句话吓得不清,作为朝中的当权人物,他十分清楚这句话的含义,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兔死狐悲的故事令他不禁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起来。
“一切皆由主上定夺,主上认为好即好,坏即坏。”萧何不禁跪下。听到这话,汉皇满脸笑容,放下手中的玉杯,起身走下殿去扶萧何。这一句话是他最想听到的答案,原本他还以为萧何会夸耀楚王丰功伟绩,没成想,那萧何早已看透他心中所想,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也好,也好。“萧相快快请起,何必如此,楚王功在社稷,不过是略有反心,朕才特此召相国问话,既然如此,相国还是回去早些休息,这样明日早朝,朕许你不用上朝。”“多谢主上。”
宫门缓缓关上,萧何急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舒了几口气后,整整衣服,慢悠悠的向回走去。殿内的汉皇在笑送萧何出门之后便敛起了笑容,坐回座上又玩起了玉龙杯来,那杯是登基之日韩王信所朝贡之宝物,那种万邦来朝的感觉他很是享受,做个皇帝还不错,这是他当时接收众臣跪拜时的想法,那时的他还是欢欢嘻嘻,可现在的他却满心疑虑。
“这萧何上揣君意,私踱朕心,躲过今日一劫,他日怕是更加难露马脚。”汉皇望着屏上的山河百里图沉思不语,不多时便喝退了早已掩藏在暗处等待刺杀的军士,拔剑在堂下挥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