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凡加又心有余悸地道：“我躲得还算远，在一棵树边，周围是茂密的灌木丛。当时脚下一不注意，险些儿摔倒，没想到这么一动就被注意到了，拿枪对着。那些枪我认得，都是实货，绝对不只是唬人的。幸好爷我溜得快，要不然现在有没有个全尸还不一定呢！”

赢夏道：“枪不滥杀。若抓到了，也不会死。”

凡加：“说不定呢！”接着小声嘀咕了一句：“听说五个月前，就在枪下死了五百民众。”

赢夏一怔，问：“你说什么？”

凡加疑惑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吗？在弗洛城。似乎是他们之中有想反抗国王统治的人，还暗杀过国王，但没有成功。也数不清有多少夹杂在里面，但我猜，一半都是无辜平民。来的士兵不问清，不由分说地把他们当场击毙了。说是要斩草除根，但是，五百民众啊……”

林亚看赢夏垂眸，不知在想什么，便道：“许是误会呢。莫蒂斯的国王是位仁君，士兵不一定就是他派出的。”

凡加慌张地道：“你是说……哎呀，这种话，被听去可不好，要掉脑袋的！还有我刚才告诉你们的，可千万别再传了。”然后，他自言自语着转回身，拿出了下节课将用到的课本。

赢夏双目无神。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现在才发现，自己似乎一点都不了解他。但她相信，他绝不会滥杀。那可是最疼爱她的父亲啊。她儿时，他常告诫她，要会辨是非，分黑白，护无辜；不偏听，不轻信，不滥杀。她相信她记得住，他也不会忘。

“赢夏……你觉得，夜阑是什么人？”林亚拉回她飘远了的思绪。

赢夏摇摇头。如若凡加所说是真，那夜阑一定去了大宫。可为什么，她没有见过他？

国王在书房内踱步，眉头紧皱。

直到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他才立定，咳嗽一声道：“请进来。”

门从外被推开，走进一位中年男子。蓄着短胡须，连带着短发，都呈黄色。一身深蓝，没有一丝褶皱，胸前别着一枚金灿灿的徽章，折射着灯光。他朝国王行鞠躬礼，叫了一声“陛下”，垂着眸，不见丝毫傲慢。

国王迫切地问：“洛里亚斯侯爵，怎么样？”

洛里亚斯摇头，道：“依旧没有任何线索。女仆都说昨夜里小公主殿下按时就寝，之后并无异常。”

国王问：“没有可疑人物进出？”

洛里亚斯道：“没有，我的国王陛下。臣觉得，您大可放心。小公主殿下一向贪玩好动，且聪慧过人，或许只是一时玩心大发，此时不知正在哪儿开怀大笑呢。”洛里亚斯与亓王关系甚好，此时说出此言，也不觉有什么错的。

国王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松，道：“派人去大宫外寻寻吧。”

洛里亚斯：“是。国王陛下也别劳累坏了身子。”

洛里亚斯走出书房，身后的侍卫帮忙拉上了门。他走远了一段路，突然回头，看了眼重又禁闭了的大门，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