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他唤作白隐。她唤作斐筱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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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是杀手……”白隐看着跌落在地的她,缓缓举起剑来。心中蔓延着阵阵心疼。
“对不起?”而,她却没有多大的反应,似乎早知道他埋伏在自己身边,自己也终究有这么一天。
一句对不起,就是他杀她的解释?
看着斐筱默很淡然,一笑置之的模样,白隐不禁狠了狠心。掩藏了眸底的所有失落和柔情。他是西阁顶级杀手,在江湖上隐姓埋名,一生只为西阁阁主做事。这次暗杀她,于他而言是最难的任务。
三年前,西阁阁主派白隐刺杀东阁阁主斐延。当时,身在暗格里的白隐,这琢磨着怎么才能置斐延于死地,是下毒好呢,还是一剑断喉呢?不得不说一句,我靠,你他喵滴也太腹黑了吧。这种坏事情还要想怎么动手?最后呢,还是决定了下毒。
可惜的是,他差点去见阎王爷。好巧不巧,一个玻璃弹珠飞过暗格里唯一的小孔,对着竹管就是一顿堵。这下……要挂了!!!白隐正欲吹腹毒散,然后就被弹珠堵住,吹不了了……
不了了……了……雾草,这是分分钟要命的节奏呀!好在备有解药,快速取出,口服,这才让唇边蔓延的墨黑淡去。
白隐拧眉,气在心间。他倒要看看,是哪个捣蛋鬼直弹玻璃弹珠堵他竹管的!
紧闭着的门倏然而开,一女孩手持弹弓跌跌撞撞地跑进房来。
她一脸兴奋的模样,大步大步向着斐延迈去。
只一眼,就看到了斐延。白隐亦透过小孔看着她。后来,他才知道,那一眼,是她向他美丽的解释。
白隐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既然刺杀不行,那就暗杀吧。不得不承认,这是白隐任务第一次的失手。
小女孩直接扑向了她的爹地,还展示着她的弹弓技术。两个人,两个温馨的笑。
白隐看着这一幕,心头一热,也不知为什么,倏地想起了自己不负责任的爹娘。约莫四五岁,便弃他于西阁前,无缘无故地不要他了。甚至,连个姓都没给。白隐,是他所取的江湖名。寓意也没有多么深长,安安静静地隐居别处便是他最大的愿望。
“咚隆”一声。竹管掉在了白隐的脚边。白隐才从回忆中陷出,暗喊不妙。
斐延一句冷冽的声音劈来:“谁在那里?”接着走向暗格。
暗格太小,施展不开烟雾弹逃走,怎么办才好?看来,只能在这个小丫头面前现身了。他看看自己,青衣白绸,俨然像一副邻家大哥哥模样,却没想好怎样才可以瞒天过海。
斐延最后打开暗格,白隐从格门后探出脑袋来,嘿嘿一笑,装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斐延见到白隐也有点懵圈。
那个小女孩走到他面前。
此时的斐筱默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着清澈的眼睛,像八九岁小孩似的。嘛,她真实年龄也不过十五而已。
白隐快要被这小眼神萌化了。谁能告诉我刺杀撞见小女孩卖萌肿么破!
白隐一脸的不镇定。倒是斐筱默解了他的围。
“哥哥,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你啦!”她迟了几秒。话中尽是激动之意。
白隐一愣。配合她演戏:“是啊,妹妹你终于找到我了,我都躲这好久了,真够憋屈的。”
“那,就不扰爹爹看书了,我们去外面玩吧。”小女孩个头较矮,才到白隐的肋骨部分,只好有些别扭地扯着他的衣角,在斐延恍然大悟之时,走出了书房。
门外。
白隐见她力小拉不动自己,索性牵着她的手。两人很像一对兄妹。小女孩领路带他去了自己的闺房。
“为什么帮我?”白隐开口。
“因为,这个。”小女孩思考,随手拍拍桌上的一本小册子。
“这是什么?”白隐好奇地翻了翻这本小册子。
只见,作业本扉页上工工整整地写着:斐筱默。他瞥了她一眼:“原来你叫斐筱默。”
“嗯呐,那么哥哥你叫什么呢?”
“安然。叫我安哥哥吧。”白隐随口答。
“好,安哥哥,这首诗怎么写呀?”斐筱默指着书上一处。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白隐都以安然这个邻家大哥哥的身份做斐筱默的老师。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找到机会行刺。这么一以为,就是三年。
但白隐从来没曾想,在斐筱默十八岁的那个夜晚……
“安哥哥,我……我能珍惜你吗?”万万没有想到,斐筱默会放下自己的大小姐架子,向眼前人告白。
“我们……不可能的……”白隐的心猛地颤了颤,转过身去,不看她。
转念一想,貌似和斐筱默成为情侣后,能更接近暗杀斐延的目标。
“我……”白隐欲言又止,他真不知道怎么才能在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面前说谎。杀手,也有良知。
“小默,你相信一见钟情吗?”白隐低着头,声音微弱。
“嗯,我相信。我对安然你一见钟情,一见倾心……你能珍惜我吗?”斐筱默好似抓住了最后的稻草,拼命抱着这根微渺的希望。
“能。”
这个字,让斐筱默眼睛微微闪。
自从,白隐杀了斐延之后,他们就决裂了。白隐甚至没解释一个字。
除了,唯一的,那句:“对不起。”
“对不起?呵。嘲讽。一句对不起就能了杀父之仇?”斐筱默冷冷而又尖锐的眼光盯着他,跌落在台阶上也顾不上。
白隐居高临下,狠狠心:“当初你就不该帮我解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呵。哈哈哈。”斐筱默像是知道些什么,并没有惊讶的神色。有的,只是嘲讽呵不屑。
“为了那一眼。”她说罢,哽咽着,偏过头。留下一个刺眼的侧颜。
“……”白隐此刻还能说些什么呢。他到底是糊涂了。斐筱默,早在刺杀那时认出了他,却生硬地把他留在身边。
不计。后果。
白隐泪痕划过脸庞,手中剑落下了殷红的颜色。
“啪嗒。”剑落。
斐筱默一瞥,白隐割筋脉自刎了。
她心里似排山倒海,泪水崩了线。
“原谅……我。小……默。我叫……白,隐。”
边哽咽边说出口,在她的莲荷袖子上,用血写出了两个不羁的字:白隐。
“白隐……”她像是喉咙里堵着什么,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欲言又止:“这字写的真难看……”
三天后,人们发现了死在斐家的两人。
一个是斐家大小姐,还有一个,不得知。
只是,人们看到了大小姐袖子上的莲荷,赫然写着白隐、斐筱默,这五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