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记忆中的那个模糊的少年，去哪了?

灵魂中那个自由不羁的路子晞，在哪儿？

那些年的低眉微红脸颊的我们，是不是真的如常雨一般，被冲刷的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你是否有一个不愿提及的往事，总是驱使着你在寂夜之中还在碌碌工作，冒着猝死的危险，只为填补那心头空出来的缺口？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有……

是的，路子晞，她有……

留了整个少女时代的一泻而下的长发，在那个常雨的晚上，被一刀一刀的剪断，飘落的发丝，如凋零的花季，再不会来过——

明媚如阳的眼眸被云翳遮盖，灰气横秋，整个人，在一夕之间，变得，不是那个路子晞了。

子夜悄然划过，原本喧闹的医院走廊也变得静悄悄了，休息椅上，静坐着一个人。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在旷静的走廊里传荡着回声，然后停下，落座。

“路医师，辛苦了。”

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苏陵，除了他，在这个医院里，没一个医生敢喷香水。

路子晞似乎并没有打算理会他，依旧自若无人的摘下眼镜，揉揉太阳穴，借此来缓解长久手术带来的视觉疲劳，以及困意。

一旁坐着的苏陵只是随意的耸耸肩，似乎对她的这种爱搭不理已经习惯了，双手环腰，勾人心魄的桃花眼直盯着一言不发的路子晞，似乎有话脱口而出。

“子晞——”

“请叫我路医师，现在还是上班时间!”

路子晞冷冷地打断了他，却依旧不抬头看他。

“好，路医师……我很想知道，你每天这么熬夜，不会累吗？”

“不关你的事。”

路子晞似乎并不想跟他废话，只想潦草结束这无意义的对话。

“外人眼里赛比扁鹊，医术高超的路医师，不会也是一个情种吧！说吧，喜欢上哪棵草了？”

苏陵眼里充斥着轻笑，说着漫不经心的玩笑话，却不曾看到路子晞捂着脸庞的下面那黯淡无神的眼眸。

“我想苏副主刀，你该回家睡觉了！”像是听到什么令人不爽的话一般，路子晞强忍怒意和疲倦，蹭的站起来，一字一句莫不严肃冷漠地吐出这几个字来。

是的，咬牙切齿。

就像是，被人触碰到逆鳞了一般。

苏陵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噙着笑意，像是发现了什么可以解闷的事情一般，双手环腰，缓缓开口：

“果然，你只有在愤怒的时候，才像真正的路子晞。”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路子晞果断回头，纠正他:

“你错了，苏陵，现在愤怒的路子晞，不是七年前会愤怒的那个路子晞，那个懦弱的，只会把自己的感情深藏在心里的，最后心随情死的路子晞了……苏陵，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不是吗？”

“如果说，子晞，若果从头来过，你还会选择，重回七年前那个纯情的女孩吗？若果说，百里回来了，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喜欢他吗？”

“别开玩笑了，我是不……”

路子晞心中咯噔一下，但还是硬着嘴皮子，却还没等她说完，苏陵先打断了她，双目直视路子晞，也学她刚刚的那个语气，一字一顿，缓缓开口：

“明天晚上八点的飞机，百里他，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