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霓虹,有月下美人。金色柔发随夜风飘逸,一双湛蓝上勾眼无端生波澜,高挺鼻梁难掩本性桀骜,削薄嘴型则更显无情。有得这俊逸姿容,他又怎会缺副高挑身材?西装革履,笔直形影,闪光灯下勾勒无情风采,却不知无意间引起多少怦然心动。
“完美!”一声称赞,宣告着工作的结束。被整个拍摄团队视作宠儿的男人收到这下班暗示,立刻脱了西装换上风衣。正要离开却被摄影师拉住胳膊。
“牧理,这次难得大家都有空,一块儿去喝杯酒怎么样?”赵奕瞅着旁边几位大眼瞪小眼的美女模特和助理,终于挺身出口问道。牧理的长相如同西方神话里的俊美天神,几乎所有遇见的人都以为他是名来自外国的帅小伙儿。长得不同凡人,又是寡言的高冷范,惹得身边的女性同胞春心荡漾也在情理之中。赵奕在为女同事争取福利的同时何尝没有一点小心思。借着牧理的男神光芒,他们这些单身狗寻得美女脱单的利率至少会上升一半!
想法美的冒泡,可惜牧理照旧不给面子。
“抱歉,我没时间。”撂下没人情味的几个字,这位高冷男神无视周遭哀怨目光,挎着背包匆匆离开。
新来的妹子垮下肩膀嘟起嘴,忍不住抱怨:“男神怎么这么高冷?当初我放弃高报酬选择来这里,可就是为了他!结果到现在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唉,知足吧!看不够的,回家拿着牧理封面继续花痴。”萧茴狠狠看几眼他消失的方向,心不甘地说道。大家纷纷点头赞同。旁边和赵奕一伙儿的男性们听出不对劲,连忙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木头娃。美女们,长夜漫漫,没了牧理,咱们出去玩玩也不错呀!”
“你才木头娃!不去,拜拜!”
“对不起,我要回去补觉。”
“我也要收拾房间。”
“我我我也要…额,我也要回去了,赵大哥李大哥王大哥拜拜!拜拜!”
这些可耻的颜控!连最后的小助理都吱溜声跑掉了。一干男性你看我,我看你。难道要群大老爷们去跳舞聊天?唉…算了算了。现在社会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即使如此,正直的汉子也向天发誓:他们坚绝不搞基!
既然都是同道中人,也只能哀叹一声,灰溜溜地打道回府了。
C 市某处地下车场,一袭白色风衣出现在隐秘角落。
“牧哥,你终于来了!”小门处两位守门人连忙放下探测器,神色焦灼:“比赛开始了,没见到你,老板好像脸色不好。”
“知道了。”应声。走到门内的落五快速脱下衣服,露出精硕的上身。厅内灯光昏沉,叫嚣不断。远处看去,擂台上两位选手正打得火热。台下的沙发上坐着的皆是些喊破喉咙的斯文人。换好裤子,戴上半截面具,落五从疯狂的观众中走过,直接翻上了擂台。
老顾客一眼就认出他来,激动地站起来:“牧理来了!牧理来了!今天赢定了!”
台上代替牧理上台的恰是个新人,凭些硬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更因为没有事先了解,对今天这个呼声甚高的来者一无所知。另一个半年前才被牧理打进过医院,现在多少有些阴影。
这里没有裁判,没有规则,拳头就是交流。为先发制人,牧理还未站稳脚跟,新人已欺身上前,千金重的拳头飞向脑门。
打架起码的礼貌都没有,落五对这些冲动的人向来不留情面。看见拳头不是急忙躲闪,而是赤手空拳,硬生生接住。同样的不打招呼,不待他反应,牧理迅速反肘击向对方颧骨。
漂亮的反击!台下有人开始吹起口哨。
还没结束。新手心有不甘,唾出血痰,又屈膝踢上。牧理松了手躲开,退到另名选手身边。
“你下去吧,拳套给我。告诉程学,有事我担着。”落五夺过拳套。
“谢谢。”对方一声感激,下了擂台。
见有人下来,原本期待三人打的观众中立刻爆发出不满的情绪,不过再怎么不满,只要牧理在,终究不敢怎么放肆。牧理打死闹事顾客的往事至今令人战栗。不是将人打得如何惨烈,而是将人打死后风声半点都没外露。当初如何处理的尸体,如何堵上家属的嘴,到现在都是个谜。
“年轻人总要受点教训。”落五重拳挥去,新人立即侧身躲开。
“这话原封不动还给你。”论年纪,他们相差无几。论实力,新人绝不相信有少林武功功底的自己会不敌他。抓住牧理手臂同时马步微蹲,在他又一拳袭来之时及时挡住。两臂受阻,牧理挣脱不及被对方连连击中腹部,光滑皮肤被粘著玻璃渣的拳套扎得血痕累累,血溅纷飞的场面让人性嗜杀的阴暗面不断被扩大。台下叫骂着“打死他”的不在少数。
一向战无不胜的牧理似乎遇到了强敌。
这时有人高喊:“重新下注!重新下注!今晚牧理对江玺仲,欢迎下注~”
程学这奸商,什么时候都不忘捞钱。落五摇摇脑袋,等台下又哄闹着回来看赛,才做出“复苏”姿态。
“你打爽了吗?”落五抬头,面具下的薄唇弯起道好看的弧度。选择来这里的每个人都要有白白受打的觉悟,要知道,有时实力不是最重要的,演技好才是获利的捷径。不早点懂得这个道理,吃苦的次数往后多得是。
江玺仲到底年轻,江湖游历的见识是远远不及幼年遭遇坎坷的落五。被戏耍却不自知,还未读出他发笑的原因,便猝手不及被落五挥拳打趴下。江玺仲倒在地上,脸侧大片浮青,严重处更是割破面皮,现在看来真是狼狈不堪。他感觉到了落五前后两拳的差别,分明天壤之别,为什么要隐瞒实力?疑惑与不解沉在胸中,江玺仲不愿就此服输,挣扎着再次爬起。
没有给他重新爬起的机会,落五抿紧唇边重拳再次下去。被击断脊椎的江玺仲闷哼着倒落,冷汗淋漓,疼痛之苦,当真难以下咽。
落五朝后方举手示意,很快有工作人员抬着支架上来。
今晚这场,牧理获胜。
抛下疯狂的人群,落五穿戴好衣服跑到拳击场后台办公室,人模人样的程学正在里面数着大把钞票,笑成月牙的眼里落满钱的影子,哪还有什么所谓的脸色不好,活脱脱的财迷样。
落五刚进来,程学就把他的一份打包扔过去,而那张大嘴还是不得安闲,又开始说起讨嫌的话来: “你今天要是输了,咱们拿到手的…可不止这些小钱。”眉眼轻挑,配之上扬的语调真是将他的特性发挥到了极致,难怪以前被人打……纯粹的人贱。
要牧理认输不是不可能,但是他不想。没时间理会程学,落五开口问道:“多少?”
“十七万。”
掂掂重量,确实差不多。落五转头就走。
程学翘着二郎腿,朝他调笑道: “又去看小情人哈?这得多美啊?把你急成这样……哪天我去瞧瞧。”
急成猴样的落五自然没有听到他最后一句,否则非得把程学这贱货揍死。
看了眼手表,零点已过。落五赶到学校时,男生宿舍楼连偶尔的光亮都没了。为了见菊理一面,他直接变成猫身从外面沿壁爬到五楼窗口。窗户上了锁却难不倒每晚做贼似的落五,菊理进大学那天他就做好了准备。窗把手上挂着根常人看不见的丝线,轻轻拉下就能扒出一条缝隙。
打开窗户,小心跳进房间。
多亏这大学有准时熄灯的规定,不至于半夜还会看见个人醒着。有乌漆摸黑的夜色掩护,落五跃上菊理床位便大胆变回人形。
睡得真安稳。
菊理是睡着便雷打不动的典型,无论落五怎么抱他甚至压在他身上,照旧能睡得跟个小猪无二。
规规矩矩的睡姿,他这近十年真是越活越呆了。落五钻进被窝,倚在菊理身侧,对着他毫无防备的脸仔细观摩。长长的睫毛,厚实的嘴唇,就算是黑夜之中,对他而言,菊理明朗的面庞仍是清晰可见。
落五抓起他冰凉的手放在胸口暖着。睡梦中似乎对这熟悉的温暖有所感应,菊理第一次无意识的翻身靠近。
这算不算你对我的依赖?落五美目中盛满柔情。如果渐渐将这温暖食之入髓,真希望菊理你对我能产生兄长以外的爱情。幼时戏言,出自无心却把真心付。待在异世界时,落五终于想明白,自己对菊理是什么样的感情。从那时起,守护成了一项毕生使命。
我不逼你,不求回报。为了你,我可以隐藏戾气,可以远远观望你的存在……这是当初的想法,现在的我被无法满足的欲望侵蚀,靠近了还想再靠近一点,正如现在吻着你的手,更肖想着你的唇。
该怎么办?笨蛋,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无人答。正是:
相思成灾,无药可解;
情为牢,自甘沉沦。
曙光初照,梦里百转千回如泡沫湮灭。菊理睁眼,惊讶发现自己睡姿不同寻常。临床胖子神神秘秘爬过来,盯着菊理左右查看。
菊理不解:“你看什么?”
胖子咕囔:“看你有没有泛黑气。”
“什么?”
胖子咳了声,压低声音:“咱们宿舍,昨晚闹鬼了。”
闹鬼?菊理揣测着胖子神情,那鬼大概是缠着自己的。若说害怕…他睡觉一向昏沉,倒也不觉得怎么惊悚。本没放在心上,掀开被子他却不经意发现道干涸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