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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回家过节

西北乱

不知不觉中在剧院度过了两周时间。

要不是于主管通知我们说,明天就是中秋节剧院全体放假一天,我还真就忘了,每天忙东忙西日夜颠倒,有的时候甚至忙的会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家。

办完《停马棚出入证》这几天居然过的平平安安,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以郑温隆那纨绔子弟的性子,事后最最起码是召集几十个人爆揍我和艾力一顿,可事到如今居然一点波澜都没有,仿佛石沉大海一般静的可怕。

他不折腾我也懒得去想,反正人家有钱有权,真想要搞死我俩,也只能认命,艾力也许能比我多抗半小时打。

我现在已经渐渐习惯晚出早归的生活习惯,由于夜班巡逻的缘故,我俩已经很少能在宿舍里正常交流,每次不是我在睡觉,他去上班,就是他在睡觉,我去上班了。

这份工作说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相当枯燥,无聊,以及恐怖。你想啊,乌漆麻黑的夜晚,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一手拿个强光手电,一手拿个棒球棍,要仅仅只是个风吹草动倒还好,最讨厌野猫野狗什么的突然从小腿高的草丛里蹦出来吓人。

不过我胆子小的这种情况在从于磊那“借”来一个老旧收音机后,逐渐改善,如果你现在晚上有空在大剧院西北角这片逛逛,就能伴着幽幽的月光,徐徐的晚风,遥远空明的听到 “呲啦…呲兹…刘大哥…呲啦…理太偏…滋滋…女子…享清闲…呲啦” 的电流声,在寂静的午夜里回荡。

“阿妈!阿爸!”我骑着马护,一路上颠簸了近两个小时,终于远远看到自家蒙古包那冲天而起的白烟。

急不可耐地翻身下马,思亲的情绪在走出剧院四季草场的边界时,终于忍不住的爆发了开来。

我甚至能想象到老两口见我突然开门瞬间的热泪盈眶;我甚至能闻到我最爱吃的羊肉抓饭和香辣可口的小菜充斥的香气;我甚至能看见我卧室那面漏风的毡墙已经被修补的完完整整;一家三口欢笑吵闹,其乐融融的团聚在一起。

“阿妈~阿爸。”我眼含泪花的哽咽着推开了房门。

“琦琦!”阿妈惊喜地叫着我的小名,“我就说嘛,中秋节国家规定要放假的,你阿爸就是不信。”她嘴上一边说着,手上一边忙着。

“哎,别动,我碰!”我就这么口瞪目呆的站在门口,“八条!”

“糊了!哈哈!自摸清一色” 阿爸一脸得意的笑道,“掏钱掏钱。”

“哎,我说老龙你今天手气怎么这么好。” 坐在他下家的中年男子极不情愿地抱怨道。

“可能是因为我儿子回来了吧,哈哈。” 阿爸乐的嘴都合不上。

“我说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打麻将的。” 我抱着期待的心情跨过他们的麻将桌走向自己的卧室,果然还是露着个大洞,猛烈的风呼呼的往里灌,我随手关上了卧室门。

“你曲大叔从四川回来带的嘛,” 阿妈回应着我,一边又开始哗啦啦地洗着牌,“琦琦,饭在锅里,昨晚做的稀饭,你自己炒个菜吃吧,不用管我们。” 我真是欲哭无泪。

“琦琦,剧院的工作咋样?” 果然还是阿妈比较关心我,虽然手上不停地码着牌,但嘴上还是问着我近况。

我在厨房里四处翻找着能吃的东西,“嗯,还好,就是值夜班巡逻什么的。” “交女朋友了嘛?” 她已经开始撒骰子,“嗨,干嘛突然提这个,那地方几乎都是男的。” 我在碗柜旮旯里找到一包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方便面。

看了看生产日期,还有两个月过期。“你看人家曲叔叔家的儿子,这都已经快要结婚了,你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当妈的能不急么?二饼。” 我从碗柜里探出头看她,阿妈正专心致志的打着牌,压根没有看我。

她所说的曲叔叔家的儿子曲小龙,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但自从高中毕业后,他没考上大学,便就独自跑去广东打工了,走的时候立下豪言壮志,“不赚大钱势不回。”

没想到这小子现在真的发达了,不但在东莞买了房,还找了一个空姐女朋友,虽然好久没见过面,但平时没事儿用微信也会聊两句,用我那古董般的华为荣耀4,你还别说,从这小子给我发的照片来看,真的是个大美女,飘逸顺滑的黑发长及腰间,甜美清纯的笑容印在小小的瓜子脸上,青葱般细长细长的腿交织站立着,一身白色碎花连衣裙衬托出点点仙气,当然还有一个如梦如幻一般的名字“香香”,真让人羡慕嫉妒。照片里唯一让我觉得碍眼的,就是后面的背景,“曲氏洗浴城”几个LED大字赫然闪亮。

“这不是缘分没到么。”我默默低头煮着面。

不等她继续发问,我麻溜儿的端起一碗泡好的面从屋里跑了出去。

匆匆忙忙扒拉两口面,随手拿了个桶给马护接了桶水喝,自从离开了西北大剧院,我似乎依稀的感觉到马护和以往不一样了,变得正常了许多,我抬手拍了拍它的头,它也亲昵的摩擦着我的手掌,似乎那天夜里机灵古怪的马护已经不见了。

我不知它是怎么了,但这才是陪了我四年的马护。

它还在马圈里“吸溜吸溜”地舔着水,我靠在栅栏上“吸溜吸溜”地吃着面,许久没有这么悠闲的下午时光,习惯性的打了个哈欠,想不通的事就不去想了,世间未知的事物又不止一两件。

屋内此起彼伏响起麻将与桌子的碰撞声,清脆而响亮,盖过了不远处的马叫、喧闹,这就是我的中秋节,没有月饼,没有团圆饭,独自一人一马消磨着无聊的时光。

由于演出行业的工作性质,规定放假三天的我们却只能休息一天,不知艾力现在在干嘛。

我居然有点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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