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莱娜打发去查找线索之后，莱斯才再次软在卫生间的洗漱台上，俯下身子将头伸到水龙头底下，任由冰凉的水冲刷，不断地滑过他的额角、眼眶、鼻尖，打湿他的鬓发和羽睫，最后勾勒淡色的唇线湿润干燥的唇齿，滴落下颚或流入脖颈。
#不对劲#
#非常的，不对劲#
少年在水流冲刷下睁开眼，冰凉的水流刺激着他的大脑清醒异常，如同旁观者一样以极度冷静的姿态剖析自我的状态。
本来，他不是没有察觉自己情绪的部分外露，但就像莱娜认为的那样，他也将其判定为生病时的偶发性现象。在餐桌上时的表现也证明这种情况除了身体机能略有下降之外，并没有太多对大脑判断的影响。然而在那个鬼天盟副官面临抉择的时候，他却在拥有可行性高达93%的预设行为的前提下，首先选择了可行性仅有71%的行为举动。虽然能够借此得到30%的人情“回扣”，但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经过斟酌就直接忽略了最佳方案，甚至是几乎没有思考计算，就因为看见了女孩右手的轻颤——这不合理。
再加上，先前门外那似乎带了涩腔的道歉，近乎将他的理智线烧断，翻涌的愤怒差点如火山喷发般难以压制。这么多年，沾染了这么多因果杀戮，求饶道歉一类的话早就听得耳朵生茧，哭泣眼泪更是只会令他嗤笑。这样的他，居然在听到一个临时合作对象的哭意道歉时产生了愤怒？
为什么？
他自觉无情，为了目的可以利用一切，无论金钱、权利，还是情谊、道德，甚至廉耻贞洁。他的每一个举动都经过深思熟虑抱有目的，如同接近双子，如同接触雷狮，亦或是格瑞。没有用处的东西，他绝不会去花费自己一丝一毫的时间和精力去了解靠近——因为那毫无帮助。
就连从一开始在雪原救下莱娜，也不过是让自己面对鬼狐更有筹码。可接下来呢？越发接触，似乎就越发失控。倒也不是一发不可收拾，只是对于不安定因素的在意。
她对我一直以来的节奏步调似乎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影响。
这和鬼狐天冲有关吗？介于和鬼狐的合作关系，他现在还不能从根源上处理掉这个不稳定性，那么，拉开距离就是目前的最佳方案。
至少，从现在开始，减少接触，直至脱离影响。
得出结论后，莱斯随即收束思维，关上哗哗作响的水龙头。侧身面对从影子里徐徐浮出的郁子，一双银眸眨眼间就盛满了碎星与柔情。
“我没事，郁子小姐。”
莱斯笑得温柔而深情，抬手抚过恶鬼仍旧亮丽的乌黑长发：“再等等，就快了。”
恶鬼偏了偏头，几缕青丝有意识地缠上少年的手腕，一路向上探进袖口，从内里缓缓缠绕住略显单薄的肩背，发丝搔过脊椎，并且隐隐遍布整个上身。
“嗯……郁子、小姐？”性情淡薄的少年此刻僵硬着身体，身上各处的暧昧搔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一双银灰的星眸闪动着迫窘，微红着脸抬了抬头想要避开延伸到脖颈上的几缕秀发，脸上的疑惑和羞赧展现得恰到好处。
下一刻，手臂传来万蚁蚀骨的剧痛打碎了那幅青涩的模样，少年的身体猛地一阵颤栗，突兀袭来的疼痛让他猝不及防，脸色霎时惨白，连声音都带着几分轻颤：“郁子……小…姐……”
莱斯能感觉到，那些发丝正在试图往他手臂的伤口里钻，缝合线被挑开扯断，原本就只是草草处理的伤口顿时鲜血流注，白瓷的地板上开出朵朵殷红的花。
当丝线被全部撑断之后，发丝才停下行动，心满意足般全部撤出袖口。做完这一切的红衣恶鬼转动她无神的眼球，俯下身在少年布满冷汗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最后消散回到了影子之中。徒留脸色苍白，挂满冷汗，被余痛折磨得身体轻颤的莱斯瘫坐在卫生间的墙角。
#啧#
#用力过头了吗？#
#差点忘了，恶鬼的逻辑不能用常理判断#
莱斯眼底伪装的柔情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寒冰。
‘快点死掉吧，我的爱人，我期待着你的死亡。’
——这是用情至深的红衣恶鬼，对莱斯的爱恋宣言。
“嘁。”毫无温度地轻笑一声，莱斯的眼神掩藏在阴影下，声调如常，“无论什么时候，我对女性都是这么的——”
“——难以招架。”
作者这下，莱斯终于皮断了腿。大家记住最后一句话，这是以后的重点，要考的。
伊莱斯您有事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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