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这次把镜头拉至阳宗的外城,阳宗也并非各个都如楸枫霁里的猫那般修身养性,大多还都是挥霍不了太大本事的平民。
那日,也皆是繁荣景象——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只黑耳的大耳朵猫正吃着细碎的鱼干末末,他有时会蹲在地上发着呆,有时会站起来走几条街再坐下。
“顺风吹动……”他听到了一个稚嫩的童声,便撇过头去看。
“——好似虞姬别霸王!阿父!我背的对吗?”
是一个小猫在自家店铺前绕着她家爹转呢,只见的那只为父的公猫用胳膊抹了把汗:“对倒是对,只是念诗读传并非字字都要念的铿锵有力!”
………
苍莽的黑耳猫睁着他那玉盘似的大眼,不明所以地瞎逛着。
终于,他跟一只提坛子的猫打交道:“兀那前辈,你坛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那只猫长得十分膘壮,他见着大黑耳猫,也只以为是哪家捣乱的孩子饭后出来找茬,也变没多在意———
“酒。”壮猫没多说什么就继续上路了。
大耳猫寻死了一会儿,就追上去问道:“多少铜钱一坛?”
那大壮猫把担子放下:“你问这个作甚?我只管的往恩家那里送酒,不做酒生儿。咱外城也没得地买酒。不与你说了,被你这么一拖拉那可就,”说犹未了,黑耳猫就没再听下去。
壮猫摇了摇不太灵光的脑袋,就继续挑着酒坛子赶路了。
外城……
大耳猫思索着,两只大耳不由自主的上下左右的扭动,栗子般大的瞳孔又放大了些,他不把希望寄托在哪只猫身上,自去干事去了。
……
不知几时,黑耳猫从哪处舀出了几口冷酒,将这东西稍稍过了嘴巴后,便统统塞入自己腰间的葫芦里。
这“娃娃”长得也很怪:即便是长出了几条不太寻常络髯,大多平民都不认得出他会是活了百年之久的异猫。
如何来得这番话?
因为,他就是曾一度逍遥念宗的———虚无。
——————
邱文身为萧的最年幼的入门弟子,既归时有几月之久,情理之中能替师兄师姐们分担宗宫事务。
虽然未亲自被萧安排到什么地方当差,却也被十三师兄分配到了锁妖塔附近做事,也好看看那无心顾虑俗事的十四师姐,免得闯出什么违背宗规的事来。
锁妖塔可不是闲猫能来去自如的地方,因为楸枫霁上上下下都知道那污气秽地里关押着的是何等疯狂的“野兽”。
且不说邱文这十一二岁的小猫,就是日日看守塔镇的猫卫们也不见的愿意时不时就踏进去一步或是在里面晃荡一圈子。
邱文自认为能分担的起这份责任,初次任职,头天便要使个劲的想要探索这锁妖塔的里里外外。
漠桐先前也不是没提醒过他,华暮也再三劝说。只是看住,别让不该进去的猫进去就好,自个儿少掺和进去。
可若是不摸清里面的地形怎么抓住那些闲猫呢?怎么能应对突发状况呢?
邱文如是想到,自己被遣到这里,也是出于师兄们信任,那可不就得完全地担负起这份责任。
【十四师姐前日有来探过一回,不知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好值得师姐重回一顾的?该不会是想在昔日的伤口上再刮上一痕吧,不过听守门前辈讲述的,师姐放得还挺宽心?不管是什么,进去探一探才放心得下!】
锁妖塔内处处彰显着沉重庄严甚至压抑的暗红色,这和邱文喜欢的红色并不一样,刚越过门槛的那一刻,邱文就断定了任何心理正常的猫都不会喜欢待在这里!
这儿也不愧得称为“锁妖塔”,外观相似塔罗状不是,更重要的是,里面还真的有很多的锁!
不得其数的锁链,纵横交错的生在了塔的任何地方。
真不想的外头那阳光明媚之圣地,内里竟还会有如此晦暗不明之阴处!
眼见为实,所有猫的戒备心都是不错的。
邱文暗自庆幸自己还没被吓得跑去个小解或是忘记了来时的路,他坚定不移地走了下去。
这里面并非是寂得害怕,但也没有什么怪物的嘶吼,更无某兽狂拽锁链而发出的金属之间碰撞的声音。
这么想来也是,它们为什么要反抗呢?
步入第一号牢房,至少邱文这么认为,他盘旋在塔内多时也才终于遇见了一位被关押着的“野兽”。
那是什么?
那东西连呼吸都没有?是活的吗?
邱文不敢擅自用韵力探查前方,也只能远远的站在道口瞧着。
一刻时了,丝毫没有动静。
“真是的……”
邱文哀怨地嘀咕了一句,正要探出一步时,他稚嫩的红眸里忽然倒映出了一个惊艳的多的紫色!
腿不由自主得颤住了,全身拔凉。
那抹紫色消失得很快,周围又只剩下压抑的黑色和恶猫的棕红色。
邱文不敢再多做一个小动作多说一个字多叹一声气,他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塔内。
————
“师兄们也是太看得起十九了,十九自认为不该往那地寻!”
邱文很明智地选择了放弃镇守锁妖塔一职,起码得练十几年再来。他也庆幸至少没遇见巨蟒什么的。
漠桐也同意了邱文这个选择,华暮先前就不怎么赞同这个,也自然对邱文此举诚然至极:“也不怪得谁,那地本就不好受!”
作为之前还被关进去过的浅雪则不以为然,语气甚至带有点嘲讽地问到:“那地有什么好令师弟瞧怕的?”
众猫也一时搪塞,浅雪这么一问定不是善茬。
他们也不晓得浅雪这次竟能从杀生的罪过里走出得这么快,快到———大家甚至没察觉出她自责过?
自信心爆棚还是责任感全无?
没有任何一只猫敢揣摩她的心理。
见同门们沉默寡欲,浅雪也意识到了刚刚的话语似乎又重了些,便赔罪道:“哈,近月我也没管什么宗事,也亏的师兄弟们代劳请班,今个起浅雪就好好还债,同掌事们一同管理宗务!”
“这……”泷泽后怕浅雪又不是抽了哪根筋。
华暮好言相劝着:“十四师姐前先日子也耗费了许些韵力来帮助吉祥前辈与十五补漏阳宗外城的运输问题,事实上近月来也并非闲着,不必说是还债怎的,应是师弟补师姐的才是。”
泷泽笑着道:“咱都熟悉师姐的办事风格,出其不意来一爪,那必定是好爪利爪!就像我与十五师兄,那处事方式也大相径庭,并非世猫都会成为民间传说般的那样死板攻读,只会到精益求精。”
浅雪舒畅了许多,也开启玩笑来:“才三两日不得团聚,在座的碎嘴可真令浅某生畏——牙长的好生尖锐!”
【那也肯定不及你半分!】漠桐这么在心里笃定道,每想到那句骇猫到话,听到的猫哪怕是默念一百遍静心经也不见的会起作用。
那会儿大伙儿也就这么散了。
【当初就觉得哪里不对劲,阳宗受不起的祸患,不能再多了。】
夜间依旧有猫把守,浅雪也没打算偷偷摸摸地进去,跟看门前辈打个招呼做个军令状什么的也就进来了(ps:抱歉脑抽的我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跟上次的感觉有些不同,不是因为这次出行是在晚上,因为夜晚与暗无天日的锁妖塔根本没什么干系。
她感到空气里都弥漫着躁动。
“你,是谁?”
浅雪不再质疑她是否见着了只活猫。
“羽……”
令浅雪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真的发话了!不管是拟声词还是她真的姓羽,她发出声儿来了!
“抱歉我耳朵里好像塞了些什么东西……”浅雪揉了揉她的猫耳,故作姿态。
没有声儿了?浅雪再向前踏一步,一刀烈性极强的韵力袭来,浅雪果断闪过而并非用韵力防御。
莫非是只控制不住自己韵力的猫?那如何会被关在此处?最近没听说过什么伤亡严重的折子批上来啊。
如若真的只是韵力失控,那倒是冤了她,不过她这么一身恶劣的韵力……
此时,在浅雪的脑门里冒出一个危险的想法——把她救出来。
清光夺目,冷气侵猫。远看如玉沼春冰,近看如琼台瑞雪———是浅雪的配剑不错!
正当浅雪挥剑之时,一抹夺猫眼球的紫色,吸走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那个颜色,好生眼熟。
浅雪皱了皱眉,努力分辨出那是否是幻象。
煞然,又是一些顽劣的韵力!
几下折腾,浅雪一个后空翻顺手拾走了那闪耀着紫色光芒的东西。
握在爪心,定睛一看。
【竟是这东西。】浅雪仰视前方的囚犯,想到【那她该——韵力顽劣到连锁妖塔都震不住,必定是个祸患了。】
浅雪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周身的银色韵光四起,双手合十,蓄力着佩剑。
只见的剑锋在数十条锁链间来回穿梭,不闻得其声,无意间就斩断了束缚着她全身的锁链,最后只留下一根缠在那只罪猫左手处的锁链。
罪猫摔在了她正下方的镂空的铁板上,铁板之下,便是足以融化她所有韵力和骨骸的混池。
她睁开了她的充了血的眸子,浅雪就站在她的眼前,冷冷地说道:“起来,我便带你走。”
事实上浅雪也不确定她到底能不能听见自己说话,不过她的左手向前伸,这也给了浅雪一个回应。
剑锋斩断了最后一根铁链……
刚刚锁妖塔内的动静门外的看门猫也并非全无察觉,当他们赶到时,浅雪正脸不变色的走了出来。
浅雪抢一步解释道:“混池出了点异样,我稍稍修了一下,你们别进去也好多活几年。夜深了,告退。”
…
好极了,这次总算没遇到什么别的猫顺利来到了云忧谷境内,那是习武之地,考虑到那只猫可能还会时不时爆发韵力,也就只能挑得一个能承受韵力攻击的地方。
虽然“禁之律”内猫更少,只叫管理过为严格,一进一出肯定不好说,相比较之下猫较多的云忧谷却有浅雪的一席之地。
(而且说实在的,浅雪很不习惯禁之律那地,在那儿的猫都要带着一张十分规矩的面具。)
自锁妖塔出来后,浅雪已经背了她一路。
安顿下后,浅雪仔细瞧着这只猫。
通白的皮毛上微微蘸有自然的粉色,眼影是很淡的素色。天蓝色的长发披在肩后,最后却被三颗橙红色的东西扎住。脸颊边还圈着一撮头发,额前也耷拉着些许,总之很杂乱。在头发之上,弧形的猫耳也是脏兮兮的。
她身上的黯绿色衣襟也已经变得破烂不堪,说实话这颜色真的不适合她。
【她这么一睡也不知要多久,这可不是事。】
尽管有些难以启齿,但浅雪不得不先为自己默哀一分钟。
默哀还真显灵了!那只猫先是在浅雪没察觉的情况下,睁开了眼,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做任何一个动作,她的有生力量也只能供给她基本的生理功能运作了。
浅雪一撇头,正对上了她那脆弱了清眸——那就像是块玻璃。
哦不,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刚刚那个发出顽劣韵力的她。
浅雪就与她这样先互相对视了半晌,浅雪越看越觉得她不像是阳宗的猫。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浅雪试探性的问着。
她的眼皮缓慢地一睁一合。
“很好。那你饿的话——是否需要我去取些吃的过来?”
她的眼珠子向下四处瞟了瞟。
好吧,她并不饿,但为什么不愿说话?
浅雪想到了些什么,“等我一下。”说罢,便走开了。
回来时,浅雪捧着一绿得正盛的荷叶。
她又睁开眼皮,见的浅雪把荷叶捧到她眼前,里面盛的是一汪水。
“你是没力气动还是……”浅雪叹了口气【我跟这‘哑巴’说什么话……真是……】不再顾及对方是什么神态。浅雪把那蓬水全部灌入她的嘴里。
她露出了难熬的脸色。
浅雪皱了皱眉头:你这副样子是作甚?
她的双眸忽然变成了饱和度较大的暗黄.色,嘴唇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浅雪眉毛大幅上扬,倒吸一口凉气,“你这……”
现在浅雪这么自我断定了,她绝不是什么普通的京剧猫或是阳宗京剧猫,而是来路不明的异猫。
她的眼神充满了畏惧。
浅雪看着她的眼睛。
然而她也没有闭上。
是的,就像五年前的自己曾说的:如果你注视别的猫的眼睛,你会看出他们藏在心底的秘密。
可惜,没有看出她什么秘密……她就只是渐渐平静了。
算是个不错的开端吧———顷刻,气压骤变。
【哦不不不…】浅雪突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砰!哄哄哄!”
这次韵力爆发更为剧烈,以至于浅雪对付起来十分吃力。
【看来连着云忧谷也无法安顿的下她,这该如何是好……】
浅雪用一只猫爪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感觉自己的烦恼就像在燃烧的石头,高温而沉重。
她十分不安地,没发出声,只是浑身颤抖。
浅雪坐下,止不住的扶额,周身又起了一股浓郁的沉思,始终笼罩着她。
“师姐?”
那个声音是在浅雪沉思后五分钟才传来的。
这五分钟实在是长,长到浅雪坐在那儿快睡着了。
浅雪闻身站起,一见的是华暮:“十五,你怎…这时辰来此处…?”
听了浅雪的应声,有一件事是华暮能绝对确定的,那就是他那十四师姐竟然结巴且拖音了!竟显得有些慌张!
“师姐也知道现在天沉了,今日非师弟所意,有些繁琐之事实在整的我无法入睡,方才听一声巨响,正巧让我碰上了,也不晓得是谁半夜搞端倪——话说如此,师姐在此处作甚?”华暮习惯性的解释了堆堆,丝毫没注意到其实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就有一只“活脱脱”的猫正靠在树桩上打量着他。
浅雪更是又愣了一愣,才道:“你也知道师姐我不走寻常路。”说着把自己的目光引向那只猫。
“哦哦抱歉,刚才没注意到你。”华暮转身见着她第一反应竟然是道歉,这有些好笑。
华暮回味了一下浅雪刚刚说的话:“不寻常?她的来路定非寻常……她,她不是锁……”说到这俩猫也说开了。
“贸然带走锁妖塔的任何东西都会触犯宗规的!”即使华暮早就知道浅雪把宗规放不放在眼里完全依她的心情和她所认为情势,但他还这样惊呼道。
“至少我发现了些独特的东西,这也许是你的纰漏之一。”浅雪紧接着向华暮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实在疯狂!疯狂至极!】华暮在心里苦念了十来遍。
“所以刚刚的声响也是她……”华暮凑近那只猫,“你真的不会说话吗?”
这句话显得过于耿直,不过浅雪在叹息的同时也想明白了那只猫根本不懂得拐弯抹角。
那只猫依旧紧紧依偎着那棵树,嘴角也不松一下,而华暮做的仅仅是用眼神凝视她。
这招我用过了……浅雪抱着这种不信的心理看着华暮与那只猫的“额外之举”。
“你叫什么名字?”华暮这样问道。
那只猫皱起眉头,回避华暮的眼神。
“要是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对吧?”
那只猫一惊,但随即又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华暮:“她睡着了。”
【天,她不才刚醒。】浅雪越发觉得太阳穴跳得一次比一次剧烈。
“她好像不是真正的猫。”
浅雪从手掌的阴影中露出头来,瞥向华暮【难不成我救了只“死猫”吗?】继续等着华暮的解释。
“我是说她不是一只活脱脱的猫,她是个机器,就是零件源石等组成的……只是那种很……简单来说,她就是能和我们交谈能表达自己独立感情的机器,当然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有些设定依然限制着她的思想活动。”
好吧,一扯科研就跟着画风走偏了,浅雪自小知道华暮很爱钻研且循规守矩,从不为那些正常的事情而争吵,他能争吵的往往是很偏门的东西。
至少,以他的年龄来说,他解释的还算清楚吧。
“嗯……我觉得吧,她,”【我真不应该把她救出来…】,浅雪搓了搓词,“她的出现必定是蹊跷…实话说…阳宗…并不太平,这个我能准确地感觉到……”
浅雪越发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要疼炸了,说一句话都要不刻意地停顿好几次。
“十四师姐要不先休息会儿吧,她现在估计是在休眠期,”华暮作出了打包票的语气,“有什么特殊情况我来看着!”
浅雪没听清楚华暮最后在说些什么,只觉得周围的一切东西都跟自己的脑袋一样,都慢慢变沉,视野仿佛从污浊的镜头看出去一般,再然后完全黑了下来。
——————步宗,黑风暴过后
自从上次与护法交谈后,落瞳掌握了一些实情,照护法所指的道路,向步宗十二部族中的亥族出发。
落瞳一路跑来也没遇见半个肉眼可见的生命体,也不晓得亥族到底驻扎在哪儿块地。
直到口干舌燥之际,好不容易发现了一所有生迹的落魄瓦房。
不过那儿的主猫———好像并不宽容大度:
“想要留宿或是打探什么小东西——这个,哼哼——只要你有时晶……”那只主猫油嘴滑舌说到。
落瞳想着要先发制猫,变厉声说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步宗前辈的份上,我何必要套你的话!快说!不然你非但拿不到什么时晶,怕是连小命也会丢掉!”
“这……小姑娘你这不大好吧……”
落瞳十分鄙夷这只老猫,眼神似乎起了杀意。
“呃好好好!我说我说!容老夫想想……”老猫的贼眼转了转,似乎深陷于自己的思绪之中。
落瞳想对付这种死赖皮,不能那么光是言语上的刺激,于是落瞳也就故意把房间内唯一的桌子给捶裂了:“我警告你,可别耍什么歪点子!”
“嗯不敢不敢!”胖胖的老猫连忙摆了摆双爪,“小姑娘你可知道最近刚刮完风暴,如果他们没找到地儿躲,那十有八九是被摧残了。如果是被其他部落的猫所救……那样一来,连我都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落瞳皱起了眉毛:“休得胡说!”
老猫又出了一身的冷汗:“老夫也只是说是有可能啊,毕竟我也没亲眼看见过什么别的猫……”
落瞳自认为她不能希冀于这只老猫身上【要不是护法这么说,我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想跟这老东西耗时间的……】
落瞳再斟酌了会儿,后又靠近那只老猫,“前辈,你还有其他的话要说吗?”即便老猫可能再提供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但她还是问了一遍。
“你相信我吗?”老猫看落瞳态度缓和了许多,便问道。
落瞳将一边的眉毛弓起,“我不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你事成之后也能帮帮老夫,嗯——找时晶……老夫定能竭力相助。”
随着落瞳的一声叹气,她的胸口微微伏动了下。只见她旋过半个身子,许久,才转过脸,望着那只老猫。“不必了。”说罢,别过头去,凝望着门外的沙漠。
油嘴滑舌贪生怕死愚昧至极,这是落瞳对那亥族族长的第一印象。
当落瞳动身要离开时,恐惧和惊慌像冷水一样把那亥族族长从头浇到尾。
“等等……”他支起身子,竭力唤道。跑出来时还跌在了破门前,他向着落瞳伸出猫爪,再次喊着:“等等!你一定要帮我啊!”
可是落瞳却充耳不闻。
他从紧咬的牙缝之中吐出气来。“老夫可以带你去找你的伙伴们!”他歇斯底里地大叫道。
一下子,脚步停止了。
亥族族长甩出了自己的王牌,但却不想得这是一张会害得自己吃苦头的王牌。
听闻此话,落瞳又转了回来。但当亥族族长爬起来时,目光却迎上了落瞳愤怒的眼神,他的猫耳和眉毛一同耷拉了下去。
现在,这位步宗宫主把方才一直隐忍着的怒火以一番势不可当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令亥族族长措爪不及地连连退后。
“那他们在哪里?”落瞳以近乎咆哮的声音问道。
亥族族长被吓得不轻,但依旧抑制着恐惧。
“我们可以一起去找他们。”他开口说道,脖颈却一阵发紧,之后就被猛力向前拽去,脸直接撞在了沙地上。不是很疼,但也足以让他服服帖帖的了。
“告·诉·我·在·哪。”周身正亮着韵光的落瞳一字一顿地说,每吐出一个字,爪上的力道就加一分。
“我会告诉你的!”亥族族长的猫爪紧紧抵住地面。竭力抑制恐惧,他抬起眼,目光锁住落瞳的双眼。
“但你一定要帮我,”他把恐惧咽了下去,颤声说道,“加入我亥族也是帮得你拯救同伴!”
“哦,那你还是省省劲吧。”说着,她的脸又贴近辩日几分,眯起的双眼中燃着怒火,“谁不知道你亥族那般潦倒。”
落瞳爪中汇聚起韵力。
“饶命啊!”落魄的族长双手抱头,但令他惊讶的是,落瞳竟然没有下手。
他趴在地上,睁开眼瞟了眼落瞳的背影,捯着气,许久才开口,“老夫既出一言定不会让你的伙伴出事的,找到他们以后,要对付风无忌,他们的力量必不可少啊!”
双方都缄口不言,保持着许久的沉默。
落瞳换上了那一脸淡漠,丝毫看不出表情。
忽然,她又发动韵力,族长又被这股韵力惊了会儿,他想建议落瞳不要动不动动粗却又不敢抗议。
最终,她解除了韵力。族长没反应过来,落瞳忽然正对着自己,彼此的脸贴得很近,而族长又只是默默地等着对方开口,丝毫不敢吱声。
“那告诉我,”她死死地盯着它的眼睛,“你拿什么东西救我的伙伴还偈言对付风无忌?”
“嘿嘿诶,老夫也好歹在步宗活了大半辈子了,很多传言也是你们这些晚辈没听过的。”
见着落瞳没有要打断自己的意思,族长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接着,他开始了自己的叙述:“只要办步运会,并夺冠,那!就能事半功倍!⋯”
落瞳听着,得知他就叫辩日,亥族的族长,胖不死的老猫。
落瞳终于发话了:“嘴皮子功夫倒不赖,但你若是没有韵力,那光是赶路也要拖我的后腿。”
辩日汗颜,若是开步运会的话,光他们两只猫是完全不够员的,也就是说,要先找到落瞳的伙伴,亥族重振雄风的计划才能有一线希望。
“老夫当年的腿,可比大多数,”
“别没事给自己添光。尽说些废话。”
“好好好,老夫这就带,呃嗯……”
“落瞳。”
辩日扬起了狡猾痴心的笑。
在出门之际,落瞳手背着打了个手势给远趴在群峰上接头的护法。
——————
“不能救是什么意思?”
少说明月和星闵也在这洞里静叹了一个时辰,这是明月提出的第一个彻彻底底的问句。
“我之前解释的很清楚了,步宗并不需要被你们这些小猫所拯救。”
“可前辈,您不也想让步宗,”
“我并不!我只是……”星闵语塞了会儿。
“而且步宗深陷,哪儿有京剧猫置之不理的道理!……”一个虚弱而有力的声音这么喊道。
“白糖!”明月扶起白糖来。
“明月姐!”白糖见着明月有着说不出的激动,还有一种想扑上去把热泪撒一把的冲动,但克制住了,转头对星闵说道,“这位大叔,您好歹也是京剧猫啊,怎么没被魔化也说出这样的话!多一份力量谁还求之不得啊!”
“可步宗真的救不得!”这是星闵的第二次怒斥,“你们几只小猫根本不懂得步宗的近况,莽撞的解放了外城现在外城还不一样的沦陷!没用的!”
“我呸呸呸!”白糖说话的力道又加了几分,“没有这个信念又怎么会成功!咳咳!…”
“白糖。”
踌躇了会儿,空气简直静的很。星闵叹了口气:“枉我耗费口舌与你讲述道理,不可教也。”
明月也不一样精疲力尽,只是觉得这位眼宗大师更加执迷不悟:“您也应该反省自己,十二年您当真觉得不改变自己还能回到她身边吗。”
星闵斩钉截铁似的:“你们离开步宗吧,步宗不欢迎你们。”
白糖皱起粗眉,我起拳头,以自己最大的力气志气昂扬地说道:“我们星罗班千里迢迢来步宗,就是为了拯救步宗然后拯救猫土!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像大叔这样怀疑劝退我们的猫,可我们依然拯救不少宗派。”
星闵重新做了下来,身上的挂饰晃荡了几下:“猫土又不是仅有十二个宗派组成,更何况你们只是消除了表面的混沌,一个宗派又何只是单单的宗主一猫。”
“我……”刚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的确说不出什么的白糖也只好忍气吞声。
“你连自己的情况都不知道,何有他心去顾虑这种大事。”
星闵这一句更让白糖觉得憋屈。
明月忽然想起了星闵之前与他的对话,虽然现在怀疑起那些话的真假性,但明月也有自己的依据,她以难得温柔的语气对白糖说道:“白糖,你体内的韵力已经不稳定很长一段时间了,之前小青也多次提醒你不再适宜迸发出更强的韵力……所以……”
“我也知道,”白糖的眸子暗了暗,“光靠消耗自身是难以达到目标的,可不是还有明月姐你嘛!还有臭屁精,大飞,小青姐姐……总之我不是势单力薄的!”
白糖想起些什么,张望起来,在地上乱扒着:“啊我的正义铃!”一摸到它,白糖就使劲把它搂在怀里,摇的铃铛叮当响。
“这个叫正义铃?”星闵眼里闪出一道光来。
白糖把正义铃的大铃铛还要抚摸了一遍,发觉星闵的眼里似乎有不轨之图,就又把它搂住:“是啊,你可别想打它的主意!”
星闵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传说京剧猫的始祖修,在敲响元初锣之后,独坐七七四十九天,于震荡猫土的锣声中参悟了天地之力,命之为“韵力”。这韵力存在于天地之中,更潜伏于生灵体内,京剧猫便是靠修炼种种韵力,拥有了驱散混沌,净化魔物的本领。———你这只铃铛,非同小可。”
星闵很早就注意到白糖是很与众不同的京剧猫,大概星罗班里的猫都不普通。
……
明月首先打破沉寂:“拯救步宗,不只是消除混沌,这点我认同,事实上在念宗刚遇到你们时我也认为这是可笑的行为。”
“明月姐,你!”白糖喵了声,“你怎么帮他说话!哦不对,你肯定还有转折!”
星闵:“休要打趣,洞外黑风暴小了,出去吧,去找你们的同伴。”
“哦还有天王星他们呢!”白糖猛地跳起来抽了一下背,疼得眼泪都渗了出来,“哎呀!呵……太久没动了要不行了。”
出了洞口。
“我说我们怎么在那个暗兮兮的洞里待这么久,原来外面也一片狼籍。”白糖说着注意到了星闵背着的那一坨东西,“大叔,你背这么多东西不累吗?”
“都是药和水。”
“水!”白糖喊道,赶忙爬到星闵边上,“那您给我喝点儿呗!”
这么一说来,明月也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见白糖这么一扑地上来,星闵猛闪一下:“看来你恢复的倒是不错。”顺手丢了一袋水。
白糖恨不得直接把袋子咬破了喝,只是发觉身旁的明月就眼巴巴地看着:“明月姐,来,你先喝!”
白糖把水袋伸到明月眼前,明月愣看了两秒后撇头道:“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白糖撅起了嘴。星闵又把一水袋扔给明月,“希望你的嘴,也能像你说出的话,一样乐观。”
“太好了!”白糖不由分说地把自己那袋水一饮而尽。
若是小青在,看白糖这么无节制的喝水肯定臭骂一通。
明月也打开塞子,望了眼袋内的水,才喝下去。
“明智的选择。喝了我的水,就是我的猫了。”星闵这么一言,白糖和明月差点没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水就是生命,我给了你们水难道不应该吗?”
“那也没有您这么说的啊!”白糖一把抹掉自己嘴上的水。
“开个玩笑。走吧,去你同伴那儿。”
“大叔,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哪儿?”
“瞳术。”这句话不真也不假。
“那小青姐姐他们怎么样了?”
“到时候就知道了。”
“那,”白糖刚又要问问题,就被明月制止住了,“白糖,先跟着他,少问话。”
白糖只道点点头,跟在星闵身后。
——————
沙漠路向来没那么好赶,这样的路也只能被别的猫牵着鼻子走。
“前面有猫!”白糖惊奇地叫道,他似乎终于抓住了某种希望。
星闵自然比白糖先发现,更奇怪的事是,对方似乎也早就发现了他们仨。
星闵依旧没提速没减速的走着,而那两个身影似乎一直处于疾跑状态。
三个身影渐渐清晰———但他们又停下了。
“他们是谁?明月姐,帮我看看呗。”白糖眯紧眼睛也没分辨出来。
“落瞳!…步宗护法,……”明月并不认识第三只猫。
过了一分钟,对方才又跑过来,终于碰面了。
“嘿诶!真巧啊!”白糖因找到一个伙伴而兴奋不已。
然后,落瞳的声音从躁动中传出,高兴、迫切、疑惑:“白糖,明月,只有你们吗……你们没事就好。”
落瞳的反应让白糖有些摸不着头脑,白糖满心以为落瞳应该表现得像他一样激动甚至破涕而笑才是:“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跟这两只猫在一起嘞。”
星闵的眼睛亮起来,嘴唇张开:“步宗-护法。”
亥族族长转了转眼珠:“你一路上也算找这四个伙伴了,且让老夫缓缓吧!”这是从喉咙里发出的祈求声。
白糖站在一边,很想问个明白,可就是被明月拦住了。
“你不应该在这。”护法的语气有点怪怪的。
“我在这儿,只是与你无关。”星闵撒谎说。
“行。反正那件事后你就不再待在这儿了。”护法补充说,“现在也是。”
看起来他们有不晓得瓜葛。
白糖向前走了一步,两只猫异口同声地喝到:“站住。”
“唔嗯———你们在这儿纠纷,就不允许我去抱团啊。”白糖很是无辜,明月能看到白糖在他们背后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带着他们干什么,你不是独行侠么?”
“随你怎么说。”星闵回答道。
“我只是要净化某些猫,别的事,星某无需奉告。”
“是无需奉告还是不敢奉告!”护法叫住星闵。
“净化魔化猫吗?”白糖一多嘴猴也不晓得星闵会做出如此之大的反应。
星闵的情绪好像也失去了控制,当他回答时,声音比之前尖利了许多,音量也高了许多,而且很威严。“我说的是那些让你成为现在这样的猫!”他指着护法的时候眼神上下说。
“你是不是对天赋比你高的猫都很尖刻。”护法丝毫没有感触,蛮含笑意地讽刺道。
他摇摇头,仿佛像松开一个紧紧攫住他的大脑的思想,他靠近护法:“你不懂。”
众猫发现他的神情变了,他似乎又表现得很得意,但他眼里的光彩黯淡下来。“我是独行侠,你把他们带走吧。我会离开的。”他把目光移开,没有给任何猫说话的机会,消散于沙漠中。
这种离场方式,还真是万事俱备。
护法:“他……那不可能……不,越远越好。”
走开,护法心里想,请走开吧。
落瞳感觉护法在颤抖:“护法?”
然而亥族族长开玩笑道:“是否与老夫一样需要多休息会儿嗯?”
“不能,”护法字斟句酌地说,“如果,你还想重振亥族的话。”
“我不明白。”白糖缓慢地说,竭力克制着自己的语速,“这位老爷爷你是谁?亥族又是什么?”
护法严肃地说道:“现在,去找石晶,你的同伴会乐意跟你解释。”
“找石晶!”辩日一下子跟打了鸡血似的扬起眉毛来。
护法:“开步运会。”
落瞳觉得这俨然等于送死:“现在?太早了吧,我们猫手完全不够!”
护法继续说道:“宫主,步运会与您想的不同,护法觉不会白白牺牲掉谁。”
明月终于插嘴道:“落瞳,你得跟我们解释一下。”
“路上说。”
事实上,落瞳也没多大底气办成这件事。
———本章完———
作者“真正的光明决不是永没有黑暗的时间,只是永不被黑暗所淹没罢了;真正的英雄决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 ————《约翰·克里斯朵夫》 ~~~~ @日暮泽风 击掌!!!(不然为什么我搞一万字) 谢谢@梦想萌新喵 这不是最漫长的一章,敬请期待
作者自己截的,请礼貌抱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