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元大陆,曾盛极一时的东元王朝逐渐走向衰败,诸侯割据的混乱局面也愈演愈烈。
大国博弈,小国为棋。
东元天子姬未二十年,卫国君慕容璋在南陵国皇帝司马延的挑唆下,不自量力发兵,公然挑衅国力强盛的虎狼之国——西睿国。
这一战,卫国无疑是以卵击石。
国之将破,偏在此时,南陵又与卫国断交,慕容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不过是南陵国的一颗棋子罢了。
既然他这颗棋无法在南陵与西睿的博弈之间取胜,那么南陵,又怎么会在意一颗棋子的死活。
眼看西睿大军即将兵临昭都沁月城下,慕容璋心急如焚。
为求西睿撤军,无奈之下的慕容璋做出了一个决定——献出卫国半壁江山,且年年向西睿朝贡。
西睿皇帝长年身体虚弱,执掌西睿大权的相国楚渊亦不想西睿军在卫国耗费一丝的精力,于是便下令西睿撤军。
同时,慕容璋为表称臣纳贡的诚意,他又答应西睿,将自己最疼爱的一儿一女送去西睿为质。
“父皇,你是不要我们了么”
暮色四起。
孤城残阳的余晖下,几只寒鸦掠过。
说话的,正是慕容璋年仅五岁的小女儿慕容姝。
当这稚嫩的童声传进慕容璋耳中时,他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装作镇定“萱儿乖,父皇不是不要你们,只是,只是和父皇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乖”
慕容姝挺起小脑袋,伸手替慕容璋擦去眼里的泪水“萱儿明白父皇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翎儿,去到西睿,要好生照顾妹妹”。
慕容璋拍拍儿子的肩膀,泣不成声。
“我会的,父皇”
生于乱世,命不由己。
小小年纪的慕容姝此刻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看着马车渐渐驶离视线,慕容璋瘫坐在地。
十一年后
西睿帝都镐京城内。
大街小巷都在热议着继位不久的新皇萧麒即将迎娶卫国乐宁公主一事。
沿街的酒肆饭馆都挂上喜庆的红色绸带,十里长街,大红地毯从镐京城的城门口一路延伸至皇宫的朝阳殿,地毯两边,盛放的牡丹更是令人艳羡不已。
据说新帝,还宴请了各国国君。
这般隆重的大婚,与当初迎娶皇后温蕙如相比,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由此可见这乐宁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但这桩婚事,对于她慕容姝而言,不过是政治联姻,一场交易罢了。
慕容姝盘腿枯坐在偌大的婚撵上,双目无神的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
“公主殿下”
这个时候,喜婆张氏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张氏身后,是几个年纪在二十五左右的女官,可慕容姝却并不认得她们。
“张姑姑,她们是”?
张氏忙解释道“公主殿下,她们都是睿皇陛下派来的礼仪女官,负责……”。
“张姑姑,可否让她们先下去,我困了”
没等张氏说过,慕容姝便借口困乏为由,下了逐客令。
张氏又怎会不知她此刻的心思。她转身挥手示意那几个女官退下。
“公主,您这是何苦呢?这些事,您迟早都要面对的”
慕容姝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落在张氏端来的托盘上,奢华的珍珠流苏凤冠压着叠的整整齐齐的红色大婚冕服。
慕容姝纤长的指尖落在流苏凤冠,最后停留在那件冕服上,苦笑道“真是好看的凤冠霞帔”。
可她却要穿上它嫁给她不爱的人。
“公主,老奴知道,此番和亲,公主是一百个不愿的”。
“不愿,不愿又能改变什么”?
当那天西睿的使臣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向自己的父皇表达了西睿皇帝提出的和亲要求,而父皇又唯命是从的时候,她就知道,即使自己以绝食抗议,亦是徒劳的。
卫国虽富,但却是个重文轻武的小国,自文德帝开始在军事不加以重视,便注定了昭国只能夹缝生存,任人摆布的命运。
加之内因平定异性王狄英的叛乱、外又有异族北狄三天两头地在北疆挑起事端。
内忧外患之下,更是使得卫国的处境,危如累卵。
偏巧在这个时候,那西睿的皇帝萧麒又派使臣前来提出来要与卫国联姻,自己的父皇又怎敢不答应。
可是令整个卫国百姓没有想到的是,西睿皇帝萧麒竟派出十五万的西睿军镇守卫国北疆。
西睿是军事强国,西睿军又素来以骁勇善战闻名于诸国。北狄亦不敢轻易得罪这支精锐之师,所以,北狄军只好放弃即将到口的肥肉,灰溜溜的撤兵。
北狄撤兵的消息传到都城沁月的时候,城中百姓以及朝中的臣子们都松了口气,但她和父皇二人,却是半喜半忧的。
北狄被赶跑了,也就意味着她的父皇必须遵守承诺,将她嫁给西睿皇萧麒。
仲春时节,寒意散尽。
刚至及笄之年的她再度拜别了亲人,踏上了为保家国平安的和亲之路。
因第二天便是大婚之日,张氏又去唤来了几个侍女进来替她梳洗打扮。
妆台上一字排开的胭脂水粉散发的隐隐花香,竟让慕容姝有种心旷神怡之感,用手触摸了下,指尖竟感觉犹如触碰到丝绸般滑腻,她好奇,刚想发问,旁边不识趣的侍女却抢先道“殿下,这可是西睿皇特命人采下黎明时初开的玫瑰、栀子二花,配以朝露制成的,据说……”
瞧见慕容姝面色有恙,张氏忙扯了一下那侍女的衣袖,示意她不可再多言。
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珠钗花钿。
当初她尚在西睿为质的时候,这些东西于她而言,只能想想罢了。
即便回了卫国,她也一时之间难以适应皇宫里锦衣玉食的生活。
“公主,恕老奴多嘴,您还是,莫在记挂……”
偶然瞥见慕容姝的妆奁里有块小小的玉坠子,张氏欲言又止,慕容姝心属何人,她张氏心知肚明。
“既已答应和亲,本公主自当牢记自己的使命,一心一意伺候西睿皇,至于他……”。
慕容姝叹了口气,心下竟有丝隐隐作痛之感。
一个侍女端了碟糕点进来,刚巧在这个时候,慕容姝也感觉到有些饿意,她拿了一块糕点大快朵颐地吃了下去,在看到在慕容姝将糕点吃下去时,那个端糕点进来的侍女嘴角一闪而过令人不易察觉的阴险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