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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流云惊鸿(下)**

君忆仙落凡尘

殷初墨执起温润的青玉茶壶,玄色袖口上用同色丝线绣着的竹叶暗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清亮的茶汤倾注入羊脂白玉盏中,一缕清雅的竹叶幽香混着茶气氤氲开来,沁人心脾。

羊脂白玉盏中,清茗氤氲着淡雅水汽,茶汤澄澈如高山天池,泛着温润的碧色光泽。

殷墨初(低沉温和的嗓音带着春日暖阳般的缱绻)“此茶以昆仑之巅千年不化的玄冰雪水,配以栖梧宫百年梧桐木孕育的新叶,文火慢烹而成。”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将玉盏推至夏冥桐面前,盏底与石案发出细微悦耳的摩擦声。

殷墨初“茶香中既有昆仑雪域的清冽高寒,又蕴梧桐栖凤的幽静深远。仙子不妨静心一品,个中滋味,妙不可言。”

茶汤泛起的涟漪中,孟婆瑶清韵的容颜骤然清晰!

鸦青色的卷发如冥河支流般蜿蜒流淌,仅以一枝盛放的、流淌着暗红光泽的彼岸花松松绾住。垂落的发丝间,缀满细碎的、如同忘川河底千年沉魂凝结而成的幽蓝荧光晶尘,随发丝轻晃,似将星河碎影披于肩头。

眉似远山含黛,线条柔婉却自带一股幽冥之主的疏离。眼眸是最为奇特的——其色如最深的子夜寒潭,却又仿佛蕴藏着轮回漩涡,点点银芒在瞳孔深处流转,宛如映照亘古星辰。左眼尾一点朱砂痣,艳如黄泉路上最炽烈、泣血而绽的曼珠沙华,为其清冷容颜平添一抹惊心动魄的妖异。

鼻若悬胆,挺秀而精致,其下是两片形状姣好的唇。唇色并非寻常红润,而是一种近乎苍白的淡粉,如同被忘川水浸染过,只在唇珠处凝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惊心动魄的血色,仿佛封印着万千未诉的幽怨。

她执引魂灯的手从鲛绡广袖中探出,那手,指如削葱,莹白如玉,却又透着一股非人的冷意。指尖染着轮回井幽光晕染的夕雾蓝丹蔻,色泽深邃神秘。皓腕之上套着一只九转冥玉镯,玉色深沉,内里似有黑气流转,随着她细微的动作发出空灵而冰冷的“叮铃”脆响,每一响都似蕴含着轮回法则之力,无声震散周遭三丈内的游魂怨气。

> 当真是:

**玉骨冰肌承冥月,**

**绛唇未启已销魂。**

**回眸惊散忘川雾,**

**犹胜彼岸血色深。**

其姿容绝世,肌肤胜雪却非苍白,而是如同极品羊脂玉般温润细腻,隐隐透出淡粉光泽,在幽冥微光下流转着冷玉般的光晕。体态纤细轻盈,如弱柳扶风,气质却是矛盾地融合了神性的悲悯与鬼魅的妖冶——温婉娴静的表象下,是勾魂夺魄的灵动与掌控生死轮回的孤高。她伫立忘川舟头,便是一幅自幽冥古卷中走出的惊世画卷,风华绝代,倾国倾城,令人过目难忘,心旌摇荡却又望而生畏。

瑶清韵(虚影启唇,气息凝成霜色冥蝶翩飞,声音缥缈似自九幽传来)“痴儿……”

……

当余夕彤的白玉棋子清脆地叩响玉枰时,夏冥桐袖中那片凤翎残片再次灼烫起来!她失神地注视着茶汤升腾的雾气,恍惚间又见忘川河的粼粼波光——那日孟婆瑶清韵执引魂灯立于舟头,血色鲛绡裙裾被水浸湿,紧贴着她曼妙玲珑的身段,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广袖轻扬间,露出一截霜雪般的皓腕,腕骨纤细,肌肤在幽暗忘川水光映衬下,白得近乎透明:

瑶清韵(鎏金步摇在鬓边轻颤,流苏晃动,映得眼尾那颗泪痣愈发殷红如血,仿佛随时会滴落)“你们啊!若是不听我的,恐怕是要吃些苦头的。”

记忆纤毫毕现:孟婆云鬓间斜插一支九幽冥蝶簪,蝶翅薄如蝉翼,以幽冥玄玉与泣血宝石镶嵌而成,此刻竟似在微微振翅,欲破空飞去。她指尖带着忘川河特有的、深入骨髓的凉意,轻轻抚过她们姐妹的发顶,动作温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疏离。腕间缠绕的银铃串随着动作漾起细碎清音,如幽魂低语,丝丝缕缕钻入心魂。纵然被忘川水勾勒出的身姿曼妙无双,却远不及她回眸时那一眼——眼波流转间,万种风情流转,带着悲悯众生的神性,又糅杂着看透世情的妖异魅惑,足以令天地失色,万物屏息。

……

殷墨初(折扇忽地停在夏冥桐鬓边咫尺,扇骨折射的鎏金光华惊扰了茶盏中的幻影)“仙子鬓边这印记倒是别致,隐有金辉流转,似非凡物。”

雾气升腾间,孟婆的容颜自忘川波光中再次凝聚,三百年前的告诫随茶汤涟漪荡漾:

鸦青色的卷发如冥河之水流淌,发间垂落的那枝彼岸花,花瓣饱满,正缓缓渗出如鲜血般浓稠的朱红花汁,沿着她玉雕般细腻光滑的脖颈蜿蜒而下,滑过精致的锁骨,最终没入被血色鲛绡包裹的胸前,留下一道惊心动魄的痕迹。她慵懒斜倚在三生石上,姿态舒展,像极了一株吸饱了幽冥月华、在黑暗中妖异绽放的曼陀罗。黛色眼尾斜飞入鬓,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倦怠与魅惑。泪窝处那点朱砂痣,由忘川最艳的曼珠沙华精魄所化,此刻殷红欲滴,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哀怨与痴缠。绛唇微启,呵出一缕霜色雾气,那雾气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灵魂在挣扎哭嚎:

瑶清韵(虚影声音空灵而警醒,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并蒂双生,最忌执念蚀根,妄念焚心,终成劫灰。”

记忆中的告诫清晰回荡。夏冥桐猛然惊觉,案上那些被戏时取来、已然褪尽颜色的桃瓣,不知何时竟尽数化作了殷红如血的血色晶石——那色泽,那气息,分明像极了孟婆血色鲛绡裙裾扫过忘川浊浪时,由十万痴怨魂灵精魄凝练而成的相思血砂!

夏冥桐指尖触到微烫的盏壁,恍惚忆起三百年前凤落上神赠酒时,那玉瓶上也残留着这般温润的触感。她低头抿了一口清茶,入口清苦,回甘悠长,却丝毫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炽热期待——或许,或许凤落上神会认出她,认出她发间这缕由清泉酿点化、又经《栖梧诀》淬炼而成的鎏金色本源印记?

仿佛回应她的心念,“凤落上神”的目光倏然顿住,精准地落在夏冥桐的鬓角。

凤离墨冰(清冷声音带着探究)“你发间这缕鎏金印记……从何而来?”

夏冥桐心头狂跳,正要开口,袖中贴身收藏的清泉酿玉瓶却毫无征兆地剧烈发烫!她惊慌起身,衣袖不慎带翻了面前的羊脂白玉盏!冰凉的茶汤泼洒在冰冷的青玉案上,竟瞬间凝结成一尊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翅冰雕!

殷初墨摇头轻笑,衣袖拂过,那冰雕化作氤氲水汽消散。指尖燃起一簇幽蓝灵火,瞬间将空盏温热:

殷墨初(语带安抚)“墨冰,莫要再这般审问,看把小朋友惊得。”

夏冥桐指尖微颤地重新握住温热的茶盏,强迫自己镇定,又轻抿了几口香茗。茶是好茶,甘醇清雅,可此刻味同嚼蜡。她的心神全然系于一点:凤落上神……她究竟有没有认出自己?那探究的目光,是疑惑,还是……一丝熟悉的端倪?

凤离墨冰(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清冷,目光在夏冥桐脸上逡巡)“仙子面容清雅,却甚是面生。不知仙号为何?司职何处?”

“啪嗒!”

羊脂白玉盏在夏冥桐手中猛地一晃,几滴深褐茶汤溅在光洁的石桌上,晕开刺目的痕迹。她怔怔地望着对方——那张与凤落上神几乎一模一样的惊世容颜,此刻却带着全然陌生的、纯粹的探究神色。喉间仿佛被寒冰堵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密的刺痛。

她的思绪早已飘远,对亭中随后的交谈充耳不闻。她更未曾留意到,他们口中称呼的,已悄然从她魂牵梦萦的“凤落上神”,变作了全然陌生的“凤冰上神”。这细微的差异,如同一根冰冷的针,悄无声息地刺入她毫无防备的心湖。

殷墨初(朗声笑道,打破凝滞气氛)“想不到墨冰你竟有如此风华,引动四方!”

余惜彤(落子清脆,含笑附和)“凤冰上神风姿绝世,倾动九霄,引无数仙君仙子心驰神往。此等神韵风华,岂是凡俗脂粉可比拟?”

靳明城(折扇轻摇,语带真诚赞叹)“呵!凤冰上神确乃天界明珠,光华璀璨,举世无双。若非在下心中早有所属,定也难逃为上神风姿倾心折服!”

夏冥桐指尖猛地收紧,青玉盏中晃动的倒影清晰地映出她发间那缕黯淡下去的鎏金色印记。这由凤离族本源灵力点化而成的印记,在“凤落上神”——不,是凤冰上神——眼中,竟与寻常纹饰无异!喉间的茶汤不知何时变得苦涩难咽,她垂下眼帘,视线死死凝固在石案蜿蜒的天然竹纹之上,仿佛要将那几道浅痕刻入心底。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即将凝固时,一个清朗温润的声音如天籁般响起,打破了僵局。

羽凌风(自桃林小径从容步出,声音清越)“唔,若在下没认错,这位仙子想必就是天帝亲手栽于冥府忘川、新晋的星河仙子,夏冥桐吧?”

未曾想会有人为自己解围,夏冥桐匆忙回神,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看向那出声的青衫仙君。

余惜彤(恍然,广袖轻拂,将因她心绪波动而微微躁动的星砂引入棋枰)“原是司掌天星湖的星河仙子!失敬了。”

白玉棋子落定的脆响中,夏冥桐恍惚又见孟婆执灯踏波而来的血色身影,鲛绡裙裾绽开诡艳的曼陀罗纹,每一步都惊起幽蓝冥蝶纷飞。

凤离墨冰(眸光微动,语气依旧平淡)“原来是天帝亲手种下的双生彼岸花灵,难怪灵韵清奇,根基不凡。”-

夏冥桐心中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痛楚,即便如此…即便点明来历…她也没有想起我吗?为什么?凤落上神…明明是你亲口所言,盼在天界得见花开…怎么…怎么就能忘得如此彻底?心口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酸涩与失落汹涌而来,几乎将她淹没。

羽凌风(适时开口,声音温和解围)“我看星河仙子神色略显疲惫,想是初掌天星楼,又在这上林苑桃花阵中略感迷失所致?”

他目光平静温和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看向夏冥桐,

羽凌风“不知在下所言可对?”

此刻夏冥桐心乱如麻,根本未曾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凭着本能茫然地点了点头。

幸而亭中众人皆以为她只是迷途困乏,并未深究她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她强压下心头的苦涩与混乱,面上努力维持着一丝倦意,如同守护着一个随时会碎裂的秘密。

羽凌风(了然颔首)“既然如此,便由在下护送星河仙子回返天星楼吧。仙子确需好生歇息调养。”

恰在此时——

夏默羽(清脆欢快的声音裹着纷飞桃瓣卷入亭中)“阿姐!原来你在这里!”

夏墨羽如一团明艳的火焰般出现,先向亭中诸位上神、仙君规规矩矩行礼,随即转向夏冥桐,语带兴奋,

夏默羽“快走快走!月云仙子方才传讯说,天星湖的七彩锦鲤今日吉时会吐珠呢!去晚了可就错过奇景啦!”

说着便去拽姐姐的衣袖,指尖触及一片冰凉,让她微微一怔。

羽凌风适时抬手,引向云雾缭绕的归途:

羽凌风“正巧在下需往天河巡视,顺路护送二位仙子一程,亦是职责所在。”

离开流云亭数步,夏冥桐忍不住回望。暮色中的流云亭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丹青。她看见凤离墨冰正抬手,指尖轻柔地为殷初墨拂去肩头一片落英,眉眼间冰雪消融,温柔得如同三月的春水。腕间那片凤翎残片的热度渐渐褪去,变得一片冰凉,仿佛方才那灼心烫骨的期待与随之而来的冰冷失落,都只是一场太过真实的幻梦。

行至离亭约三丈处,夏冥桐再次驻足回眸。袖中那片冰凉的凤翎残片忽地沁出一股寒意——光滑的翎羽表面,竟清晰地映照出身侧妹妹夏墨羽与那位温润解围的羽凌风仙君并肩而行的身影!她心头莫名一悸。

夏冥桐低头看着袖中凤翎,那抹残留的鎏金光晕正与暮色中流云亭的倒影交相辉映。她却不知,自己发间悄然浮现的、由失落与执念激发的凤翎虚影印记,正与流云亭檐角悬挂的古老铜铃产生着微妙的共鸣,发出只有灵物才能感知的低沉嗡鸣。

回天星楼的云径上,夏墨羽兴致勃勃地说着新研制的香方构想。夏冥桐却神思不属,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流云亭中的一幕幕,总觉得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容下,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

与此同时,暮色渐深的流云亭中。

凤离墨冰(放下羊脂白玉盏,声音恢复一贯的清冷)“说起来,几日前司掌南天星宿的凤洛神君离奇失踪,天帝已降旨命我下界查探。”

殷初墨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置于案上的手,语气坚定:

殷墨初“幽冥之地诡谲莫测,我自当随行护持。”

余夕彤闻言皱眉,白玉棋子在她指尖转动:

余惜彤“凤洛神君执掌南天星宿,权柄甚重。她的失踪绝非小事,恐与近来蠢蠢欲动的魔族脱不了干系。”

靳明城(神色凝重)“我也听闻,近日冥界忘川河畔灵力波动异常,时有不明阴煞之气溢出...”

余惜彤(看向凤离墨冰与殷初墨,语气关切)“此事紧迫,不知二位打算何时启程?幽冥路远,凶险难料,需得早做准备才是。”

凤离墨冰(干脆利落)“事不宜迟,明日卯时便动身。”

靳明城(郑重叮嘱)“此去务必万事小心,以自身安危为重。若有需援手之处,随时传讯天界。”

殷墨初(颔首,眼中闪过锐芒)“这是自然,明城兄放心。”

靳明城(望向渐暗的天色)“天色已晚,二位明日还需远行,早些回去调息,养精蓄锐方是正理。一路珍重。”

凤离墨冰(微微颔首)“嗯。”

殷墨初(起身,折扇轻合)“看来是该回去打点行装了!”

话音方落,凤离墨冰玄色广袖一卷,亭中骤然卷起裹挟霜雪的旋风;殷初墨折扇轻挥,一道赤金火凤虚影长鸣而出,与霜雪旋风交缠相随;余夕彤则信手拈起一枚棋子,凌空一划,一道星光铺就的虹桥延伸向远方。几道身影如惊鸿照影,转瞬消失在暮色笼罩的流云亭外。

不过片刻,喧嚣散尽,流云亭重归静谧。唯有檐角古老的铜铃,在穿亭而过的晚风中发出细微而悠长的清响,仿佛低语着方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误会与匆匆别离。亭中残留的茶香、剑气、梅韵也渐渐被夜风吹散,只余下一地清冷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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