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京城在冬日也难逃荒凉，西街冬日的早餐，地上一层厚厚的雪，护城河旁的树也光秃秃的，只有几个摊贩在卖着早点，一个蓬头垢面的乞儿蹲在地上不停的搓手，他视线一直在停留在旁边的包子铺，包子铺的老板看了看乞儿，一想到家中还有四个小孩和老母亲，好几次想拿包子的手终究是放下了。
忽然，乞儿眼前不再是白茫茫一片，顺着一双黑色绣着金丝花边的鞋，往上看，那人身上披着黑色的连帽披风，全身捂的严严实实，露出来的一张脸淡漠的看着他。
乞儿低下头不理会，“喏，给你”一双被冰雪冻的通红的手就这么递了用油纸包着的包子，乞儿抬起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会，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站起身子努力做到与男子平视，却发现只到男子的胸口，乞儿擦过的双手依旧很脏，他小心翼翼的接过包子，先是用手在油纸外面取暖，再是吃起了包子，相比饥饿，乞儿似乎更渴望温暖。
乞儿感觉到一双手在他头顶温柔的摸着他的头发，替他抚去雪，那人又道：“慢点吃，不够再买”。
等乞儿吃完包子后，黑衣男子定定的看着乞儿，过了半响，便沉默着一步步走了，乞儿不知所措的看着雪地一个又一个远离自己的脚印。
往后的几天，黑衣男子都会过来赠送食物，地点也从街头换到了乞儿长期居住的破庙。
见乞儿拿着糕点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黑衣男子忍不住别过头右手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你不吃东西看我做什么”。
乞儿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在想什么鬼主意，他将糕点递到黑衣男子嘴边说道：“大善人你吃一个”。
黑衣男子愣了愣，突然想到在过去的时候，每当他想吃一些凡间的食物，总会有人出来告诉他说：“这些是凡间的俗物，怎可沾染”。
后来有一个人跟他说，你虽身居高位，可却被束缚的比旁人多，可笑的是有些束缚是你自己强加在自己身上，你从未为自己做过什么。
待回过神来，嘴里已经含着半块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的糕点了，黑衣男子看着满脸堆笑的乞儿，唇角微微勾起，他用力的揉了揉乞儿的头。
乞儿忍不住说道：“大善人，你能不能给我找个活干，我保证好好干，我识字，也会做饭，苦工也可以，我手脚很麻利的”。
黑衣男子眨眨眼，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摸乞儿头的手收了回来，似疑惑又似理所当然：“这样不好吗？不用干活就有的吃”。
“我得有自己的工作，不能一直麻烦大善人”乞儿放下食物，朝黑衣男子磕头。
黑衣男子沉默了，不知在想什么，而后若无其事的扶起乞儿：“这几天我看下有没有适合你的工作”。
乞儿闻言欣喜若狂，朝男子磕头：“谢谢大善人。”
这天夜晚，像往常一样，黑衣男子买了板栗糕和绿豆糕递给了乞儿，见乞儿吃的小脸鼓鼓的，他嘴角微微勾起，递给他一杯热水。
在乞儿吃完一块糕点准备喝水时，黑衣男子却脸色一变，他摸了摸乞儿的头，说道：“我去去就回”。
乞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舍的把板栗糕重新装好，准备等黑衣男子回来一起吃。
“牛头马面，你们怎么在这”黑衣男子看着阴间的两位鬼差，心中有些紧张。
牛头率先开口：“戟离，生死簿上那位一个月前就应该死了，可我们迟迟没有收到人，果然是你搞的鬼”。
马面跨一步遮住不尊重上仙的兄弟，好声好气的对黑衣男子道：“上仙，您这样被天帝知道了也不好对吧，就别插手了，您这样我们也不好做对吧，做人呢就要……”话未说完，就被牛头打断了，“阿马，够了，我们可以回去交差了”。
“什么意思！”戟离和马面同时开口道，戟离看了眼满脸懵逼的马面和黑着脸的牛头，突然狂奔回城隍庙。
马面转过头看着牛头：“你不是说来抓人吗，这算什么”，牛头叹了口气：“调虎离山罢了，走吧”。
黑衣男子在城隍庙的门口找到了乞儿，浑身是伤，头部被砖头拍了个血窟窿，怀里还死死护着绿豆饼，黑衣男子抱着乞儿的身体，声音都颤抖着：“你怎么样了。谁干的”
乞儿有些睁不开眼，眼神停留在破庙破洞的屋顶，天空白茫茫一片，过了片刻他说道：“那群人说我偷，我没有偷，是我的我也不会让，绿豆饼我还留着，谢谢一直以来大善人的住，我好冷，先走了。”
黑衣男子失神的抱着乞儿逐渐僵硬的尸体，良久才道：“阿莫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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