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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灵动3

朝云问道

“魇族这些年气焰嚣张至此,万万不能再放任下去。免得到时涨了他人气焰却灭了自家威风。”唐宗主攥紧了近来几月魇频繁出没的卷宗,心中郁结许久未平,

  “便是要在生辰宴上委屈你二弟一回,借着此次机会聚齐各派,再次划清两道的界限了。”

  坐于一侧的唐深眉头微锁,神色冷凝,亦是心中忿然,“二弟这边父亲自然不用忧心,他虽平日好玩了些,却也是明事理的孩子,自然会知晓此事之严重。”随即压低了声音道“不过魇族那头这些年动作日益频繁,魇族里更是暗潮汹涌,怕是事出有异,不晓得父亲您此次有何打算。”

  唐宗主轻瞥了一眼木雕花枝后悬挂于梁上仍未出鞘的利剑,眼底幽深。

  屋里头的熏香炉里漫出缕缕细腻入微的白烟,白烟升到一定高度便相即散在屋内,隐隐可见炉底火光的微亮,不知能遮上谁的眼。

  屋子外头细雪微扬,洋洋洒洒的雪白铺满了整个院子,立于门前稍显清凄。

  唐柔端着阿娘说让送来给父亲和兄长驱寒的姜茶,她站在书房门前,正要轻扣门沿的指尖却始终未动。

  屋外细雪缈缈,眼见着明日一早便会淤积愈厚,红梅萧瑟凛于枝头,飘摇渺茫。

  正魔两道,又是要开战了罢。

  虽说是有轻裘加身,却也受不得久寒,未在门外站上多久便已寒意森然。唐柔微微敛了神色,抽手提了提衣裙,蹑着脚步跨上了门槛。

  “父亲,兄长,阿娘觉着近些天愈发寒凉,便托我来送上这姜茶。”屋内焚有暖炉,暖和了不少。唐柔垂下眼,总是觉着心里一如那凛凛的初冬,暗暗发凉。

  也不知父亲这回若是远行,不晓得何日才为归期。

  唐宋现在整个人在树上,手里搭着一份染上雪水的自个生辰宴的请帖,神色莫名。他自幼被宠在家里,出门历练之数屈指可数,且大多都有大哥护在身旁,更是毫无无风险之说。那日在祁连城时瞧见的那怪人虽是行为举动令人心恼,唐宋却也是有几分艳羡的。那人看着身型也是差不多像他一般年岁,若不是何等魔道邪人,想是家族带出的子弟一齐历练,夜深时于枝桠上赏玩明月罢了。

  也不晓得何种时日自己才能肆意在那外头闯荡。嗯,大概是像兄长或是父亲那般。

  唐宋倚坐在树上,不过几刻便身上觉着微寒。缈缈的白雪一股脑的落在身上花了水被风一吹,自然是会觉着冷的。

  远远便隔着苍叶白雪瞧见阿妹杏色的裘衣渐近,仿佛是心中有郁般,脚步的比平常快上学多。唐宋暗觉稀奇。阿妹虽在平日里是会偶尔随着自己胡闹,却也是个在阿娘的约束下习性温婉的标准大家闺秀,平日里端的是沉稳冷静。不知今日所因何事才如此心神不宁。

  唐宋本人的修为御剑先不究,身手却是不差。简单来说就是因为孩童时玩脱了的缘故,熟能生巧,因而即使是在树上窜上跑下,也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轻裹了身上的大氅,便是往下纵身一跃。

  唐柔只闻得一个声响,当即便抬头望去。便是瞧见了从上头跳下的唐宋。

  “阿妹,你这可是出什么事了,为何如此行色匆匆?”唐宋站于唐柔前头,瞧着阿妹一直低垂着头,遮遮掩掩看不清神色,越看愈发觉着阿妹定心中有事瞒了他。

  唐柔抬了抬头,近看眼尾竟是微微发红,平日里明晃晃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朦胧不清的水雾。唐宋这一见便慌了手脚,“阿妹你先莫急,这是出什么事了,你二哥虽没有大哥那么修为高,但平日里为你出头还是做得到的。不管怎样,阿妹你先别哭啊这……”这什么事啊这……

  “二哥,初冬天寒,方才我给父亲和大哥送姜茶去,不曾想在书房听见了墙角,那魇族屡屡犯戒,父亲大概又是要远行了,”唐柔拭了拭眼角,“上回仅是料理泽丹虞氏,箫山唐氏两家的家族矛盾父亲就一路奔波了一年多,更是一回了唐山便是卧床大病了一场,这事二哥你也晓得,说是大伤根底都不为过,如今又怎能去那西北顽劣风沙之地与那魇族劳神。”说着竟又红了眼眶。

  “是了,”唐宋不由得垂了眼,“阿妹你莫担心,阿娘若是知晓了此事,定是又会伤心,你若仍是如此这般的回到阁楼里去,阿娘不担心才怪。”唐宋语中悄含安慰之意,心中却也是五味杂陈。

  唐柔闻此言,神色虽是轻敛,却仍是轻声呜咽着回望了几眼,缓步回了阁楼里去,心中却仍是愈发惶惶,

  唐宋一路走到家里头的花苑里去。但或许那片地方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花苑了,娇弱的芯蕊根本经不起晶莹细雪的裹挟,枯黄苍老的蜷曲于破绽百出的冻土里,与春日里千娇百媚,垂露迎微风的妍丽模样大相径庭,冬日里垂死濒危的百花,就如同这看似浩大的唐氏一般,金玉镶饰其外,败絮却充斥其中。

  曾经的箫山唐氏,有父亲着一座大山撑着,阿娘的外家在旁扶着。可近来几年父亲也已年迈,又因子嗣不丰,勉强才扯上这五大家族之一。若是父亲此去便无归期,那便是连寻常的一等家族都是不如,仅靠兄长一人又如何能力挽狂澜。

  纷纷扬扬的白雪落在他的颊边,森森的冷风往身子里灌。大氅亦是被一路而来的雪染的微湿,似是在违抗般的被风刮的猎猎作响。

  此时应当是觉着冷的,唐宋却觉着自个像是冷到了骨子里,反而无知无感。

  很久之前的时候,父亲本是不喜梅的。幼年时的唐宋常常听着尚意气风发的父亲在属于红梅的初冬里说,

  他拧着眉说:“梅亦刚,却亦是易折。”

  唐宋抬头看他,却看不见他的眼睛。

  后来,年岁季节更迭,人烟附散,唐宋眼见着父亲意气风发再到畏首隐忍,他隐约可以察觉的到,父亲应当真是累了。直到又是一年初冬凛雪,冬梅初傲,父亲的鬓发已是斑斑银白。

  十三岁的唐宋清楚的记得,父亲不知在何处折了一枝梅来,用着一种唐宋从未见过的复杂眼神,似沧桑哀叹更换,似老燕哀鸣苍惋,却又像是另一种新生。

  “梅虽易折,却不想胜在问心无愧。”他蹲了下来,让唐宋正正的看着他,“记住了吗。”

  记忆里的那个父亲被灼人耀目的阳光焚烧着,逐渐变成了黑白。

  从那之后,父亲便在院门前插种上了枝梅。今年的初冬,应是那梅花初次傲立于枝头的日子罢。

  还未来得及细想,唐宋便觉着眼前经有些恍惚,似是连白茫茫的雪景都开始恍惚,转而便是一阵天旋地转。隐约落入了一方温暖无比的仙境,传来一阵清冷的莲花香。

  青绮袁氏宗主袁录此时正站于唐宗主的屋内,隔着木梅雕花屏风便瞧见了袁宗主一张刚硬肃厉的面庞。唐深摆弄着手中精巧的茶具,垂着深深的眸,“袁宗主,家父找您定然是有要事。”唐深微微放下了茶具,碰出了一声轻响,“那我便不打扰了。”

  衣袍如剑锋划过炉旁,袅袅的香熏烟可见有一瞬的停滞。

  袁录隔着木雕花看着坐于主座上的那个男人,想起当年那人风华正盛的时候,竟是想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对着被熏香模糊面目的那人开口。

  袁明轻此时正候于唐氏书房门前。父亲并没有让他跟进去。几刻之前,唐氏的嫡长子唐深似乎也是被赶了出来。

  父亲曾在一月前收到了唐宗主小儿子生辰宴的请帖,分明是件喜事,父亲却犯了雷霆大怒,即刻便是动身要前往唐山,比请帖上的日子还早了将近一月。如今人已在唐宗主的书房里,说是要密议急事。袁明轻见父亲便再无吩咐,觉着此时乃为少见的闲暇,屋外初冬风光又正好,自然不可辜负。袁明轻便随手从门前抽了一把油纸伞,撑着便出了屋去。

  屋檐上悬挂着大串半是枯黄的鸾尾花,在风中微晃。

  唐氏如今虽是略有式微之势,却同样也是底蕴深厚的百年大家,一路雪景风光自然不会令人失望,袁明轻一路兜兜转转,也无觉路线往返,不知不觉便在蜿蜒的石路上转了个角,像是又绕进一地。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此地弯弯绕绕且又像是片片花圃,想来应是唐家的后花园至此一类的景物园罢,只是在冬日中显得稍有清凄。春绽秋展的娇花被细雪砸落,又一次因季节变换而坠落入土。

  袁明轻抬着眼望了望,远处似乎还站着个人,倒是没撑伞。那人立于雪中,轮廓似是被雪淡化了一般,若不细看还无法发觉。那人淡青色的大氅被化开了的细雪染出了点点滴滴的深色,远看还不见得有何不对,直到走近来看才暗觉骇人。

  那本应披于身上避寒的大氅竟是洋洋洒洒的湿了大半。

  袁明轻皱了皱眉,将纸伞往那人的方向移上一移,心中虽对此人的身份意图隐有谨惕,却又不知以何语气问询。那人似是发现有人立于身后,应是要回头,却不想被这转身一带,整个人却往后倒。

  袁明轻看了看怀里双眸紧扣的人身着的唐山云纹锦,想来应是唐家的某位嫡系子弟,否则定然不能这般随性乱来。轻叹一声解下了对方那已然无用的大氅,触手可及的是一片冰凉,人应是在雪中傻站着冻僵了,袁明轻只得把人用双手环抱着,也顾不得去拾那把抽来的纸伞,当即几个来回便不见了身影。

  油纸伞还未来得及收起,被时来时去的寒风卷的顶不住身形,朦胧可见其上被岁月模糊的才子佳人图,应是被人留于地上已有几时了,让人一见便瞧得出来是主人急中舍下的,被雪微盖伞上似乎还被藏留了一股院前淡淡的梅花香。

  唐宋再睁眼时,强撑起身环顾四周,却不曾想此地正是自个屋里的摆件陈设。恍惚间依然可嗅到一股似近似远的袅袅莲花香。

  抬眼便迎上了阿娘和阿妹焦灼担忧的神情,若是细看便可发觉,两人的眼眶皆是微红,想来已是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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