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我们没必要如此针锋相对。”
“Nope.”
迎接她的是一个带着冰冷水气的蝙蝠镖，锋利，铁锈味，足以割开她咽喉的杀器。
蝙蝠侠是真的想要杀死她吗？不，他不会杀人，他只是在威胁，在恐吓，一点点把自己的珍宝蒙上灰。
帕拉达斯觉得痛苦，蝙蝠侠就连小丑都没有杀死，这一刻她却觉得自己真真正正地被切割开了脖颈，滚烫的血液正在堵住她的鼻腔，让她窒息。
“我…”如鲠在喉。
上帝啊，为什么要让她从腐烂的土地里爬出来？为什么让坟墓都不再安稳？帕拉达斯以为自己会找到那个所谓的灵魂，可是这个操蛋的世界又把她挖起来，告诉她，你死都无法安息，只有复仇才能拯救你糟糕的人生。
她的仇人无处躲藏，她的愤怒却始终堆积在肺部，帕拉达斯没见过丑恶的嘴脸，没听过最恶毒的诅咒，才十九岁就早早死去，于是她没有太过残忍的恶念。
可有人告诉她，她应该怀着嫉妒和仇恨，于是不断拉长挤压她的内脏，让它们充满了积血，变得易碎。
帕拉达斯在布拉德和朱莉被杀害以后还能够保持理智就已经是奇迹了，她还记得自己那时呼吸急促起来，那种感觉慢慢地像是要在身体里直接燃烧起来。
她踩碎了罪犯的胸膛。
一拳拳砸进恶人的血肉。
她几乎要杀死那个疯子，所有人都以为是她自己控制住了自己。
不，全都错了，是塞琳娜用匕首狠狠刺穿了她的掌心，女孩把奄奄一息的侩子手钉在了墙上，又叹气“别让自己无法回头。”
这是帕拉达斯曾经叮嘱塞琳娜一定要做的事。
一夜之间失去一切的少女的背影忽然塌陷，她跪倒在地，掌心飞溅出汩汩鲜血，这不是一个值得大惊小怪的伤口，可是帕拉达斯在哭喊，毫无顾忌地怒吼。
自己的亲人就躺在身旁，双手被扎进了地板，她根本无法克服自己的恐惧，她甚至无法凝视这名可敬的老人。
布拉德分明已经这么老了，他老得已经可以退休了，可是上帝啊，你为什么要让一个好人受罪？
她哽咽着，泪水遮挡了所有的视线，帕拉达斯只能依靠义警本能的方向感捂住了布拉德的脸，微微用力。
不！她甚至无法让布拉德闭上双眼，尸体太过僵硬了，五官已经固定在了他死去前的那一刻。
塞琳娜有些不忍地闭上眼，她双脚已经踩上了窗户，她没忍住回想那个场景，鲜红的血液从地面弥漫出来，女孩有些哽咽，她在为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的离开而感到悲哀“朱莉…她在厕所的浴室。”
哥谭的夜色阑珊，昏暗的月光透过缝隙照在地上，就像帕拉达斯出现斑驳的心脏，颤动越来越强烈，她几近疯狂地爬起来。
咚咚咚…咚！
心脏在极速跳动，她知道朱莉已经死去，她知道结局既定，可是在亲人面前，帕拉达斯开始祈求神明，哪怕让她看到一个完整的朱莉…哪怕只是一个冰冷的，毫无生机的尸体。
或许神明眷顾她了，朱莉看起来并没有经历折磨，她脸上甚至带着笑容。
她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向浴缸里已经闭上双眼的朱莉，鲜红的花瓣装满了整个浴缸，仿佛和血液已经混杂在一起，暴力和美感融合得无比完美，这是哥谭所有罪犯的杰作，他们都在报复这座城市最正直的少年英雄。
“回家，我的朱丽叶，我们可以回家了。”她吐出来的话都是含糊不清的，断断续续的哭腔让他显得格外脆弱，帕拉达斯发现，过度悲伤似乎让她反胃想吐，她只能咬碎了舌尖，直到铁锈味席卷味蕾。
可是当帕拉达斯向下摸索时，忽然瞳孔放大“不…”
“朱莉…别这样对我！求求你…”
女孩惊慌失措地在一堆鲜血里找着妹妹的尸体，可是没有，帕拉达斯浑身颤抖，她忽然握紧了手里的短刀，寒冷的空气涌上袖口，可是少年青涩的脸颊上带着血迹，慢慢结成一层名叫仇恨的霜。
他们把小鸟精心呵护的花瓣拆成了几份，一份放在花瓶里泡水，另外几份不知所踪，他们拔掉了小鸟的羽毛，想让它在下雨天被冰雹砸死，化成血水，与下水道里的蛆虫共生。
多恶毒的想法，所以罪犯们成功了。
帕拉达斯在那一瞬间抛弃了一切，极致的绝望过后她变得坚定，她要杀死所有罪犯，起码全部杀死朱莉和布拉德的所有凶手。
这是帕拉达斯在炸掉阿卡姆疯人院的时候最强烈的愿望，她把所有罪犯都打了个半死，然后把自己关在了深处的牢房。
然后是，轰的一声。
帕拉达斯的世界就此安静了，从此以后她没有哥谭，没有正义勇敢，没有奉献且光荣的前半生，没有朱莉布拉德，没有塞琳娜，没有朋友，也没有…布鲁斯。
那是一段没有人愿意去回忆的记忆，而现在事实却告诉她，她一人沉溺在过去的残酷，只是她，也只有她，没人爱她了，帕拉达斯几乎觉得自己已经在呼吸性碱中毒的边缘了。
可帕拉达斯做过最狠心的事情就是杀死了困扰哥谭多年的所有精神病，她却在地下依旧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仇视和痛恨。
为什么？
在地狱里的日子太不好过了，哪怕帕拉达斯不记得，她却仍然能想起自己站在成堆的尸体顶端伸手触碰纯白的边际，发着恶臭的无数只手抓住她的脚腕的那刻。
尖锐的指甲穿透了她的脚踝，鲜血被恶魔吸食，她的灵魂也几乎是暗淡的灰色。
帕拉达斯差一点就坠落，她想到满地的血液，尸块，曾经灿烂的笑容变成了烂泥，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就此长眠不醒，可是天空水波粼粼，传来了呼唤她的声音。
那不再是布鲁斯断断续续的呜咽哽咽，而是尖锐的，带着讽刺的咒骂，无数人的滔天恶意让她从顶端掉落，她听到了什么？
为什么不救我？你不是英雄吗？
你早该死了，我就知道哥谭无药可救。
你杀死了他们！！是你没有救下我的朋友！
你不是义警吗？为什么不能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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