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智叟外出赶集,在山脚下遇见了一个坐在地上的老头,在不停地叫唤。见有人来了,更叫得响亮了。
智叟不好视而不见,走近问清了缘由。那老头住在山上,下山的时候崴了脚,需要扶一把,路不多,送到半山腰就好。
智叟自认是菩萨心肠,于是二话不说,就背起老人上山。山路曲折,雨后更是路湿地滑,好几次不是被石子绊到就是踩着了烂泥,幸得上天保佑,倒没摔个狗啃泥。
走到半山腰了,老头争着说要下来,智叟环顾四周,却没见着一座屋子。老头偏说是他眼瞎,指了一个方向——果真有一座屋子。
好人做到底。智叟背着他进了屋,顺便帮他喂了心爱的八哥。临走前,老头塞给他一块木牌。
智叟不解。
老头道:“这是‘通天令牌’,可以完成你的一个心愿。”
“什么都行?”
“是的,无所不能。”老头昂头骄傲地说。
智叟道了谢,把木牌往背篓里一丢,去赶集了。哪有那么神乎的事?他心里还是不信的,觉得那老头有些神叨。走到山脚,他又想起忘记问老头有没有亲人,是不是一个人住了,这么丢下他也不好吧?也罢,下次再去看他吧。
路上安顿老头耽搁了一阵,赶集回来,天已经乌漆嘛黑了。离家还有一半脚程,看来只好去借宿了。
智叟犹豫了一下,敲开了一扇门。门打开,站着一个白面书生。那书生看到他,脸上的欣喜变成诧异,智叟表明来意,那书生才笑着迎他进去。
早晨,智叟应邀,死皮赖脸地赖在人家家里喝粥,发现院里多了位青年。那青年站着的时候比书生高半个头,书生走到哪,他就一直跟着,感情很好的样子。他对着书生,尽是温柔,可看向智叟,却似乎带着敌意。
智叟觉得干坐着尴尬,试图找个话题,于是开口问道:“你们是兄弟吗?”
书生摇了摇头。
“哦……那一定是好友了!”
书生含笑着摆摆手,道:“差不离。”
“哦……”智叟左思右想,想不出差不离是什么关系。师生?不像。于是又喝了口粥。
“是结发。”书生笑得前仰后合,被身边的青年一把拽住,顿时老实了。
院里一下子寂静了。
智叟捧着碗的手僵了僵,没反应过来。结发?结发为啥来着……哦,夫妻。
真是多说多错,没事找什么话茬,现在好了,自己这个多余的,怎么瞧怎么尴尬。
可是……这书生,也不像个女的啊。
确实不是女子。
智叟天真烂漫地度过了十九个年头,也不知情为何物。但的确,在这个时代,情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情多了,徒增烦恼。
有时候他就觉得,话本子里那些大家闺秀享了半辈子富贵,学什么不好偏要学人家私奔,最后还没落个好下场,何苦。
智叟在那青年锐利的目光下,咽下最后一口粥,背起背篓,匆匆告别了。
昨夜里下了场雨,路湿地滑,山路更不好走了。智叟经过艰难跋涉回到村上,鞋底已沾满了淤泥。
他回家放下竹篓,刷干净了鞋,想到昨日出门前跟愚公约好今早去比试,结果又失约了。智叟近来从良,实在过意不去,便出了家门去给愚公道歉。
哪知刚到门口就听说愚公出来后就没回去,想了想,他决定去那林子里找找。
该不会是生气了吧?不该,这么大个子的人了,又不是理不清是非。可他希望他就在那。今天用不着下地干活,若不在那,还能上哪去呢?
绕着林子晃了一圈,也没找着个人影。智叟不自觉地慌了。他往回走,路过树桩时遇见了那个整日守在那的农夫。农夫刚睡着就被吵醒,颇不耐烦地给这个没眼力见的少年指了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