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怎么？”武、秦、钢骨等人一听，满心惊讶。“不是乱斗吗？还有公敌！”

　　“为了表示我罗大头对这次乱斗活动的重视，也为了向参与本次活动的各家表示谢意，当然也是为了这场比赛更加公平、好看，我决定：第一场比赛派出一只公敌，”说到这里，他特意停顿了一下，为了加强效果。然后他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字：“一只忘忧公虫。”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武论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道：“罗大头发善心了？”

　　秦无病问树奴：“忘忧虫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大家的反应这么大？”

　　树奴说：“要是你身体里面也有一只忘忧虫的话，你就明白了。”

　　“啊？那虫是长在身体里头的吗？”

　　“原本不是。是后来放进去的。忘忧虫这种生物，简直就是天神降下来专门用来惩罚冥界人的。”树奴叹气道。“忘忧虫的来源至今也没弄清楚。只知道这种虫子体形很小，没有骨头，是软绵绵的，身上布满粘液---”随着树奴的讲解，秦无病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分公母两种。母虫的体形稍微大些，产下的卵就是所谓的忘忧子虫。”

　　“那这种虫子有什么用？”

　　武论尊苦笑一声：“有什么用？用处可大着呢！比如在审讯中---”这句话没说完，他就闭上了嘴，仿佛想起什么痛苦往事。

　　树奴接着解释：“忘忧虫靠着吸收灵力活着。它们的卵也要靠灵力催化，才能成熟，长成新的忘忧虫。在角斗士里，如果有某人本领很强，又桀骜不驯，或者罪行太重，都会被罗大头强行在身体里植入忘忧虫卵。如果不管它的话，虫卵会借助你的灵力长大，然后分泌出一种粘液，能把人的血肉筋骨通通化成液体，忘忧虫就靠着吸收这种液体而生存。吸到后来，整个人会变成一张人皮口袋。在冥界，我们称这种人为虫人。”

　　小快手听得脸都扭曲了，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秦无病也惊讶得合不上嘴。真想不到，冥界竟然会有这么可怕而恶心的生物。武论尊低声说：“我以前见过几个虫人。他们只能躺着，一动不动。透过薄薄一层人皮，你甚至能看见忘忧虫在里面动来动去，在人皮上形成一个鼓包---”小快手一声**：“别说了，我快吐了！”秦无病也说：“这太可怕了！”树奴接口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忘忧虫不会杀死你，在吸收血肉的同时，它们还会用另一种东西保持人的精神世界的活动，大概是为了继续产出新的灵力吧。这种东西会让人感觉不到痛苦，整天都处于飘飘欲仙的情绪。据说有些人形虫还能说话。不是跟别人对话，他们已经听不见了，可是说话的能力还有。他们所说的都是脑子里所想的一切美好、舒服、快乐的事情。忘记所有的忧愁，所以才叫忘忧虫！”

　　秦无病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场景：一张人皮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可是还能说话，说的还都是人类所能想像到的最美好、最快乐、最舒服的事情。那张扁平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伴随着说话，人皮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鼓包正在自由移动---

　　旁边传来“哇”的一声。小快手终于忍不住，吐了一地酸水。秦无病也觉得胃里一阵恶心。他看看武论尊，从他铁青的脸色上看得出来，即使对于武论尊这种能徒手扣出自己中眼的硬汉来说，忘忧虫也是个可怕的存在。

　　树奴接着说：“不过，忘忧虫卵在某种药物的刺激下会进入到睡眠状态，即使有灵力的催化，它们也不会成熟生长。可是这种药物必须长期服用，才能压制住忘忧虫。一旦停药，虫卵很快就能恢复生命力。这种药物当然也控制在罗大头的手里---”这时，小快手缓过劲儿来，在旁边插嘴：“不过据说只有何家才会制造这种药物。其他各家都要定期从何家买这种药。”他看了看众人，解释道：“我还想过要偷点这种药出来卖呢。”树奴总结道：“总之，一旦体内被植入了虫卵，如果不想变成虫人，就得吃一辈子的药。换句话说，就得听罗大头的话。这就是角斗士们很少敢逃跑的另一个原因。”

　　树奴的这番话听得秦无病冷汗直冒，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问道：“那我的身体里面是不是也有这种虫卵呢？”

　　“你应该没有。”这次是武论尊回答。“因为在罗大头看来，你不具威胁性，所以他没在你身上浪费忘忧虫。不过我也说不准---”秦无病刚放下点心，又被这最后一句话吓得提心吊胆起来。武论尊接着说：“我有。”他又用手指着不远处的钢骨，说：“他也有。我估计体内有忘忧虫卵的角斗士应该能占到七成甚至八成左右。”

　　“这么多？”小快手也很惊讶。

　　“当然了。有了忘忧虫，罗大头就可以把角斗士们管得服服帖帖。”武论尊恨恨地说，“没想到这次他居然会大发善心，把忘忧虫放出来让我们打---虽然只是公虫，也是个好机会！”他看了一眼秦无病，解释说：“忘忧虫卵和自己的父母之间有生命上的联系，这种奇妙的联系至今也没弄太清楚。我们只知道如果能打死忘忧母虫，那她所产出的所有虫卵都会跟着毙命，只有那些已经成形的忘忧虫不受影响。如果打死忘忧公虫的话，会有一个虫卵随之死去，但不确定会是哪个卵。”

　　“也就是说，打死场上那只公虫，就会有一个角斗士从此摆脱忘忧虫的控制？”

　　“对。”武论尊看着场中诸位角斗士，说：“不知道谁有这份运气？”

　　小快手问道：“罗大头干嘛不贡献出母虫来？这样大家的虫卵不就都解决了吗？”

　　树奴失笑道：“怎么可能？那罗大头还怎么控制手下的角斗士们？谁还听他的话？再往大里说，要没有忘忧虫的震慑力，左岸城里还不得反了天？”

　　小快手想了想，明白了。

　　“不管怎么说，这只公虫，我要定了！”武论尊咬着牙，下了决心。

　　罗大头等场上的声浪稍稍平息，接着说：“打死忘忧虫，哪怕只是只公虫，带来的好处不用我多说，各位角斗士心里都有数。至于那几位世家子弟，当然不会受过忘忧之苦。所以杀死忘忧虫并不是你们的首要任务。至于你们是打算趁火打劫，还是袖手旁观，悉听尊便。好了，废话少说，格斗马上开始！”

　　在观众们震耳欲聋的喊声中，一个白色能量罩飞进场中，光华一收，秦无病终于看见闻名已久的忘忧虫本尊的真面目。身体带着斑驳杂色，浮在空中，还不停变换身体的形状。旁边的小快手一针见血：“简直就是一团五颜六色的鼻涕！”秦无病暗叹他的评价如此生动而准确。树奴惊奇地说：“怎么忘忧虫还会飞？”秦无病问道：“难道它们不会飞吗？”“当然不会！这么厉害的虫子，要是再能飞，那可就不得了了！”树奴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罗大头的声音再度响起：“各位可能注意到了，这只忘忧虫有点特殊：它是能飞的。这要感谢何家的技术支持。通过某种药物作用，我们已经可以让忘忧虫飞起来，虽然目前只能让公虫飞；而且具备飞行能力之后，忘忧虫的生命力会显著减少，有得必有失嘛。会飞的忘忧虫该怎么打？各位想办法吧！”

　　他的话音未落，已经有十几个人影窜了过去，想必都是角斗士。毕竟只有角斗士们才会急于杀死忘忧虫，即使无法确定谁体内的虫卵会因之而被清除掉。可是这些人影还没到空中的忘忧虫身边，就已经传来数声惨叫。伴随着血光飞溅，几具尸体重重摔在地上。出手的是孙家子弟，一身暗红装束。此刻沾了鲜血，倒显出班驳来。旁边的几家子弟还在发愣，这几个人看着场中，狞笑道：“罗大头都说可以趁火打劫，那还客气什么！他们杀虫，咱们杀人，这叫黄雀捕蝉，螳螂在后！”这句话提醒了大家，于是各家派出的队伍纷纷出手。可怜那些角斗士们，一门心思地想冲近忘忧虫，却在半路途中被人偷袭，死得不明不白。

　　有一个角斗士成功突破了各家的防线，转眼冲到了忘忧虫的身边。他知道，别看忘忧虫进了体内如此可怕，其实它们的防御力非常之低，因为毕竟身体太软，又不会放毒、咬人、灵力攻击等手段。只要能近身、出手，忘忧虫并不难杀。那只忘忧公虫还浮在空中，好像无动于衷。眼看成功在即，他的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灵力脱体打出，打进了忘忧虫的身体。他张嘴刚要欢呼，却意外看见一道灵力向自己脸上打过来，“怎么可能？忘忧虫不能发灵力的---”随着人生最后一个念头，他的尸体从空中坠落。接着，又有几道灵力打进这只公虫的软绵绵的身体，可是转眼又从相同的方位打了出来，就好像这只忘忧虫的身体变成一个通道，所有的灵力攻击会在它的体内调一个头，再打出去，忘忧虫的本体貌似没受到任何伤害。

　　秦无病正听着身边的小快手一句接一句的“奇怪！太奇怪了！这只忘忧虫怎么会有这种能力！”。突然他的精神一阵波动，不及多想，拉着小快手，使出神树之舞，躲到一边，刚才站立的地面上被几道灵力炸出一个小坑。他四下一看，几个黑衣人正猛冲过来，同时又有几道灵力攻来。小快手百忙中喊了一句：“是孔家的---”秦无病应道：“我知道---”扭头一看，武论尊呆在原地没动，眼看一个黑影已经朝他冲了过去，秦无病心中大急，用力把小快手推向树奴，喊了一句：“看着他！”自己借着这股反冲力，冲向武论尊，一头把他撞开，那道灵力擦着腰间打空，秦无病右手举起，淡金掌骨产生出一股热流，第一道灵力打出，穿过偷袭武论尊的黑衣人的脑袋，留下一具尸体。他自己则就地打了一个滚，翻身起来，抓着武论尊的肩膀，大吼道：“发什么呆呀？”这时，他才发现武论尊的脸上浮现奇怪的表情，像笑更像哭。武论尊沮丧地说：“我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