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吹额前的刘海,斜眼瞪他。
老祖宗说得好:人不可貌相,人心隔肚皮。
虽说这哥们瞧着不似凶恶之辈,但倘若是个长得人模人样的大坏蛋,在这深山老林,人迹罕至┅┅此刻听闻主人不在,立马对我来个先奸后杀,再奸再杀,那我岂不玩完?不行,我得防着点。
“公子到底在还是不在?”隐菊眉头一竖,脸拉得更长了。这女人是不有毛病,一张小脸一会红一会儿绿的,也不知在胡想些什么。
“在地,当然在地。”我打了个哈哈,冲他吟吟一笑:“主子这会正在书屋看书,您稍等,我这就帮你去通报一声┅┅”
“不用!”他拦住我。甩手一扣,便将寒森森的软剑缠于腰间,也不再答理我,大踏步向着竹屋而去。
“喂,你很没礼貌诶,你可不能硬闯啊┅┅”
后面的话终结在他回转头来恶狠狠的视线中。
戚,这家伙倒是熟门熟路┅┅
我皱着一张脸,盯着他的背影纠结。
去了书屋,他很快就会知道我是骗他的。舒玉不在家,我又手无缚鸡之力,当务之急,便是要寻个妥贴之处躲起来。
不过,这巴掌大的地方,除了灶间也无处可藏了。
我微一沉吟,便想到了一个迂回之法。
我可不能就直直的去到堂屋里,得从舒 间的窗户爬出去,然后绕个圈再从灶间的窗户爬入┅┅在这期间,如果这隐菊急于求成,很容易一跃跳进后院的毒草五行阵中,到那时,小样,他也就只有听天由命罗┅┅
哈哈┅┅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一身狼狈的猪头男了┅┅
抽抽鼻翼,忍住笑,一溜烟的跑进房中将门拴好,然后打开窗户小心翼翼的不让双脚着地,沿着墙壁缝走到堂屋的窗户前,再用手扒住窗框,只是蹭了好几下也没能跳进来┅┅
正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抓住我的胳膊用力一拽,我便顺利降落堂屋。
“哦,谢谢!”呼,爬个窗也要人帮忙了。
一抬头,吓得一个趔趄,差点跌落在地。
本该出现在书屋中的隐菊,此刻正好以整瑕的看着我。他双手抱臂,一双清亮的眸子蕴 愤怒的寒光。
“你在干什么?”他一字一顿的慢慢问道。
难道我在和你玩捉迷藏?笨!
以上是我的心里话,此话当然不能说出来的。
于是我装傻充愣,从怀中掏出一方红色绣帕,屁颠颠的探出身子,装模做样的擦拭起窗子。幸亏这些天感冒,才将妖孽的红袍裁成了帕子随身携带,好险、好险。
隐菊满脸黑线,这女人当自己是白痴吗?
“哼!”冷冷一哼,“看你往哪里跑。”
“跑?”我笑嘻嘻的眨眨眼,回身看他,既然躲不过,那就过过招吧:“我为什么要跑啊?这里是我的家,我才不会跑呢。”
隐菊狠狠剜了我一眼,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到他面前。
“说,公子到底去了哪?”
“啊?公子不在啊?之前我明明看到他在书房的。”
“你┅┅”隐菊深吸口气,要不是此女脉象普通,不是练武之人,他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那还轮得到她在自己耳边唧唧歪歪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主子去了哪┅┅”我可怜兮兮的瞧着他;“您是主子的友人吗?要不你去前面找找?”
隐菊收敛起怒气,垂下眼睑,静默了片刻,俊美的脸恢复成波澜不惊的冷漠。
他回过头,看着门外命令道:“跟我走!”
我顺势头一歪,倚向他的胸前:“嘻,我无所谓,反正我现在决定,你去哪我就去哪┅┅”
根据我明察秋毫的审视,得出结论:此人对我没有恶意,而且还是只漂亮得过头的纸老虎。大概、可能,确实是和舒玉认识的。我掀起了逗他的念头。
隐菊将我一把推离。
“疯子!”
“没错,”我眼都不眨一眨地望着他:“今生,我注定为你疯狂!”
“你┅┅”
隐菊愣愣的呆在原地,俊脸迅速飞起一抹红晕。嗯,有这反应,看来不是个坏蛋啊。然后他忽然醒悟,飞快的甩开我的手臂,狠狠瞪我一眼:“不知羞┅┅”
我装模作样的轻轻摇了摇头,诵叹般的说道:“诶,做人老实之余,还是保留一点的好啊┅┅想我说了心里话,却┅┅”
且不说那隐菊听了有何感想,说了这话,我自个在心里先呕了个十七八遍。
不再瞧向隐菊,施施然抖着肩膀抬腿走向门外。
来到庭院里,我没骨头般将身子抛入躺椅间,顺手从旁拿了本野史,把脸盖住。我这样做自有道理,一来消磨了时间,遮挡了紫外线;二来隔绝了某人,消除了不自在。
迷迷糊糊,好像时间过了很久,我打了个哈欠,抬手将书册拿下来。
刺眼的阳光直射而下。
“唔┅┅”我下意识的拿手挡,脸转向一旁。
但见冰块男隐菊,阖目,似老僧入定般盘膝坐在西厢的青石上。
哦,居然没走。
我 脑袋,抬高下巴走近他,尽量让自己摆出点气势:“喂,打个赌怎么样?”
隐菊慢慢睁开眼,眼中不似初见般寒冷,只是有些淡漠。
“喏,瞧这天也近正午了,我家主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灶间有冷的饭菜。虽说你远来是客,我理应去为你张罗一翻,但江湖儿女,哪来这么多虚礼。现在你饿了,我也饿了,我们就来下一盘五子棋吧,你赢了,我就去热饭菜,我赢了,你就去煮饭。如何,这很公平吧?”我斜睨他。
隐菊看起来对我的提议有些不屑一顾,没搭理我。
“婆婆妈妈的,男子汉不是应该爽快一点的吗?”
隐菊凝目望向我,那双如星夜冷寂的眸里闪过一抹深思:“你不怕我,为何?”
我懒洋洋的提腿踏上石阶:“奇了怪了,我为何要怕你啊?你又不是吃人的妖怪。”
隐菊再次阖目,当我是空气。
那副神情,很拽,也很欠扁。
我哼地扬扬手。
他的眸子忽睁,如锋利的长剑闪着漠漠寒光,直刺入我的心底。
我吓得退了半步,不过立马恢复镇定,冲他做了个鬼脸,一溜烟的奔进厨房。
真是的,真当我是粗使丫鬟啊?
我摸摸鼻子,灰溜溜的开始打火做饭。
“喏,吃饭!”
半个时辰后,我将仍旧是冷掉的饭菜,“砰”地摆到石桌上。不要怪我,我没有那个生火的天分。
隐菊不动。
我扒了几口饭,感觉最喜欢的野兔腿冷掉了,就似乎变味了,偷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冰块男。
哎,我这人就是心软,就是见不得别人受苦啊,谁叫他长得跟我的偶像一模一样呢┅┅
我将筷子一放。
“喂,帅哥,吃饭了。”语气明显加了些糖分。
“我不叫帅哥!”隐菊冷冷开口。
史前男!
我深吸口气,挤出一丝笑意:“这位壮士,大虾,吃饭了。”
“不饿!”
“不饿也得吃,我家公子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将头侧向一边。
“等一下,我们出去找找他吧。”其实是我很无聊,想出去逛逛。
“┅┅”有点意动。
“喏,你不是急着见他吗?吃完了我们就去找。”
隐菊抬眼看了看放到面前的竹筷,迟疑了一下接过。
“你找我家公子何事?”我很好奇。
隐菊埋头扒饭,眼皮都没抬一下。
“好吧,换个问题,你是如何认识我家公子的?”我哥俩好的凑近他。
隐菊皱皱眉,往旁移了移,依旧吃饭。
我瞪着他,气结。
这个烂木头,大冰块,白眼狼,如果我想要气得你开口,我起码有九种方法。【为什么是九种呢,不是七,不是八,因为我的幸运数字是九啊。】现在我忍着,是因为你可以陪我出去玩会,充当免费的保镖┅┅
吃完饭,收拾停当,迎着舒爽的春风,我挎着篮子出发了。
这会儿,路边的各种野菜正嫩绿绿着呢,不采白不采。
走了一段落,听听后面好像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我侧身瞧了瞧,还好,那冷冰冰的身影正不紧不慢的跟着呢。
“喂,你快点。”
甩都不甩我,依旧是缓缓而行。
“难道你不想赶快找到我家主子了?这么慢,要走到何年何月啊?”我气呼呼的大声喊道。
隐菊冷冷瞥我一眼,哼了哼:“你是让我来陪你挖野菜的吧?!”
啊,这么聪明干吗?
不过,打死也不承认。
“怎么可能泥┅┅”
我嘿嘿一笑,陪着笑脸说道:“这只是顺路,找主子才是我们的主要目的。”
“哼┅┅”
隐菊越过我,黑色的绸带拂过我的鼻侧,麻麻痒痒的,害得我打了好大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