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吴邪和张起灵搬去了山中,打算从此归隐山林。
山中的空气十分清新,鸟鸣声伴随着泉鸣,让这幽静的山林更添了一丝生机,放眼望去,所及之处,一片翠绿。
山中林木茂密,尤为阴凉。张起灵给吴邪做了一个秋千,两人闲来无事时,便躺在秋千上腻歪,乘凉。
自打算隐居后,两人便在木屋后开垦出了一块菜地。山中野味很多,野猪,野兔子,野鸡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会少肉吃。野果子也到处都是,很容易就能找到。
冬天快到了,动物们都开始躲了起来,幸好张起灵有准备,前些日子腌制了好几缸腊肉,足够过冬了。而吴邪则摘了好几袋的野果子,做成了果酱,那果酱酸酸甜甜的,甚是好吃。至于其他的,吴三省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给他们送过来,倒也是不必担心。
转眼,这山中便迎来了第一场雪。
那天,吴邪推开门,天地间尽是一片雪白,白茫茫的一大片,宛若仙境。两人在门前堆了两个雪人,一个是吴邪,一个是张起灵。吴邪用果酱给张起灵画了一张嘴,然后吭哧一口咬了上去,道“好酸”。张起灵则用果酱给吴邪画了颗心,也一口吃掉了,“好甜”。
后来,两人把那雪人给咬得坑坑洼洼的,这个缺了胳膊,那个缺了半张脸。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两人打起了雪仗,扔得满头发都是雪花,但却是玩得不亦乐乎。
山中方一日,世间已千年。
张起灵走了,那天,天飘着大雪,吴邪睁开眼时,张起灵已不见了身影。吴邪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满屋子的找张起灵。可是除了那张纸,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推开门,雪地上那一长串的脚印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不清,顺着脚印走了一会儿,那脚印便到了尽头——前面的脚印都被雪掩埋了。吴邪仿佛不知冷,硬是穿着薄薄的几件衣服绕着山走了几个圈,直到身体已经被冷得麻木了,直到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走下去了,他才回来家,或许,应该说是木屋。没有张起灵的地方,不是家。
桌上,那张纸任然安安静静的躺在原位,吴邪无视它,走进了浴室。在热水中泡了好一会儿,麻木的身体才渐渐有了知觉。冷,很冷,身体冷,心更冷。
眼泪缓缓滑下来,吴邪抱着自己,无助的坐在浴桶中哭着,不知哭了多久,竟沉沉睡了过去。
“吴邪,对不起。这段时间,我很珍惜。但我的身世一直在困扰着我,我始终无法去介怀。吴邪,别等我了,希望你能遇见你的良人。”
吴邪独自留在了山中,他在等,等着张起灵回来,哪怕也许张起灵再也不会回来。他可能死了,也可能再次忘了他,去了别的地方。但无论是哪一条,吴邪都要再次守上一辈子。
转眼间,一年又一年,春秋交错,更迭变换。张起灵还是没有回来,吴三省照旧会给他送些东西,偶尔,也会送信问他过得怎样,他也只是淡淡的回上一句:一切安好,勿念。
又是一个飘着大雪的冬天,天地间白茫茫的,仿佛只剩下吴邪一个人,木屋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远远望去,根本看不见木屋的模样。吴邪又堆了一个雪人,张起灵的模样。他用果酱细细为他描上红唇,绘上心脏,然后,虔诚的,一口口将它们咬掉。
太阳渐渐冒出头,吴邪静静的躺在秋千上,看着那个雪人在阳光下渐渐融化,最后消失掉,就像张起灵一般,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又是新的一天清晨。
吴邪睡在秋千上,忆着从前,等待着张起灵,然而,太阳落山了,那人却还是没有出现。
“罢了,也许,你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风雪夜的归路,你可能再度把握方向……?”
茫茫山谷,却是再无人回应,只余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