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这是我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受。
我猛地坐起，随即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击中，不得不闭上眼睛等待眩晕过去。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洁白的医疗床上，身处一个类似实验室的圆形房间。墙壁是光滑的金属材质，天花板上排列着规则的LED灯板，散发出柔和但足够明亮的光线。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我转头看到陈雨坐在相邻的床上，已经换上了一套灰色的连体制服，胸前同样印着那个眼睛形状的标志。她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之前的疲惫和恐惧已经被一种平静取代。
"我们这是在哪？"我试图下床，却发现双腿软得像棉花，差点跪倒在地。
陈雨赶紧扶住我："小心点，他们说镇静剂的副作用会持续几个小时。"她递给我一杯水，"这里是'观察者'的安全区，距离我们的庇护所大约五十公里。"
"观察者？"我接过水杯，清凉的液体滋润了我干渴的喉咙，"那些灰制服的人？"
陈雨点点头，压低声音："他们自称是这个世界的研究者和维护者，负责监控'SCUM'系统的运行。"
我环顾四周，注意到墙角有一个微小的摄像头正对着我们。房间没有明显的门窗，只有一面墙上有块触摸屏，显示着一些生命体征数据——想必是我们的。
"他们对我们做了什么？"我检查自己的手臂，发现几个新鲜的针孔痕迹。
"只是抽了些血，做了全面扫描。"陈雨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还给我们植入了某种微型芯片，就在这里。"
我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太阳穴，果然感觉到皮下有一个微小的硬物。就在这时，圆环突然自动激活，投射出一组陌生的数据：
【植入体状态：正常】
【权限等级：D】
【可访问区域：生活区，训练场，基础实验室】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试图关闭这个陌生的界面，但发现它已经替代了原来的主菜单。
陈雨苦笑道："欢迎来到'观察者'的新手礼包。我们的圆环系统被升级了，或者更准确地说——被控制了。"
我正要追问更多细节，对面的墙壁突然无声地滑开，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同样穿着灰色制服，但肩章和胸前的标识更加复杂。她有一头利落的短发，眼睛是那种不自然的冰蓝色，和我们之前见到的领头男子一样。
"林默先生，很高兴看到你恢复意识。"她的声音平静而专业，"我是安全区主管艾琳娜，负责新成员的适应工作。"
我警惕地盯着她："你们把我们绑架到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艾琳娜微微一笑，那笑容让我想起实验室里观察小白鼠的科学家："不是绑架，是招募。你们在淘汰赛中的表现引起了系统的注意——特别是你，林默先生。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远超普通参与者。"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什么？知道我其实记得所有游戏机制和配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尽量保持冷静，"我们只是运气好活下来了而已。"
艾琳娜走到触摸屏前，调出一组数据："普通参与者在第一个月平均解锁7-12个制作配方，而你..."屏幕显示出一个惊人的数字，"已经解锁了超过200个配方，而且成功率高达92%。统计上来说，这几乎不可能。"
陈雨惊讶地看着我，眼中满是疑问。我避开她的目光，继续对艾琳娜说："所以呢？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恰恰相反。"艾琳娜关闭屏幕，"这种异常表现表明你可能是个'潜在适配者'，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适配者？适配什么？"
艾琳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按了下耳边的通讯器："带他们去参观区，让他们了解真相。"
两名武装警卫走进房间，示意我们跟上。虽然名义上是"邀请"，但拒绝显然不是选项。我和陈雨交换了一个眼神，跟着警卫走出房间。
我们被带进一条长长的白色走廊，两侧是无数相同的金属门，有些门上的小窗可以看到里面也有人——应该都是像我们一样被"招募"来的玩家。
"这里有多少人？"陈雨小声问。
"安全区目前有327名居民。"艾琳娜头也不回地回答，"其中112人是像你们这样的新成员。"
走廊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金属门，艾琳娜将手掌按在门边的扫描仪上。蓝光闪过，门缓缓滑开，露出一个宽敞的圆形大厅。
"欢迎来到'方舟'。"艾琳娜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大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显示着一个我们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地图——那是SCUM游戏的世界，但比我们经历的要大得多。投影周围环绕着十几个控制台，每个都有穿着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在操作。
"这是..."
"SCUM系统的控制中心。"艾琳娜走到投影前，"或者说，是你们所认知的'游戏世界'的真相。"
她轻触控制台，投影切换成一个复杂的结构图："SCUM从来不是游戏，而是一个人工构建的生存实验场。目的是筛选出能够在极端环境下生存并保持理智的个体。"
陈雨皱起眉头："筛选？为了什么？"
艾琳娜的表情变得严肃："为了真实世界的末日。六个月前，外界爆发了一种未知病毒，感染率接近90%。被感染者会逐渐丧失理智，变成攻击性极强的怪物——就像你们在野外遇到的丧尸。"
我的圆环突然震动，弹出一条信息：
【警告：此陈述真实性待验证】
【检测到认知干扰信号】
我悄悄关闭提示，继续听艾琳娜的解释。
"未被感染的幸存者建立了隔离区，但资源有限。'方舟计划'应运而生——将合格候选人送入这个虚拟世界进行最终测试，通过者将获得进入真实世界避难所的资格。"
陈雨看起来半信半疑："你是说，我们其实是在一个虚拟现实里？那些丧尸、怪物、物资刷新...都是程序？"
"不全是。"艾琳娜摇头，"这个世界建立在量子计算矩阵上，具有高度自主演化能力。我们设置了初始参数，但许多现象——比如那些变异体——是系统自行演化出来的，甚至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她调出另一组图像，显示着各种变异生物的数据："这正是我们需要适配者的原因。系统正在失控，我们需要足够了解这个世界运作规律的人来协助控制它。"
我忍不住插话："所以那些能量核心是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收集它们？"
艾琳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我知道核心的事："核心是系统的稳定节点。随着变异现象增加，核心正在被污染。每回收一个核心，我们就能延缓系统崩溃的速度。"
她走近我，冰蓝色的眼睛直视我的双眼："林默，你的异常表现表明你可能拥有某种...与系统共鸣的能力。我们需要这种能力来修复SCUM世界。"
"如果我拒绝呢？"我直视她的眼睛。
艾琳娜的微笑消失了："那么你将被送回开放世界，面对即将到来的全面崩溃。根据模型预测，没有安全区的支持，普通玩家在下一阶段的生存率低于3%。"
就在这时，整个大厅突然剧烈震动，灯光闪烁了几下。投影图像扭曲变形，显示出大片的错误代码。
"又来了！"一个技术人员大喊，"第七区完全失控了！"
艾琳娜迅速转向控制台："启动隔离协议，准备回收队！"她回头对我们说，"参观到此结束。警卫会带你们去休息区，明天开始适应性训练。"
我们被匆匆带离大厅，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一个相对舒适的生活区。这里有简单的床铺、洗漱设施和一个小型休息区。
"好好休息。"警卫在门口说，"明天六点有人来接你们。"说完，门被锁上了。
确认没有监控设备后（或者说至少没发现明显的监控），陈雨立刻凑过来："林默，她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在一个虚拟世界里？"
我摇摇头："不确定。我的圆环刚才提示她的陈述真实性待验证，还检测到什么'认知干扰信号'。"
"我的也是。"陈雨惊讶地说，"但我以为只是系统故障..."
我走到墙边，轻轻敲击金属表面，触感无比真实："如果这真是虚拟世界，那它的拟真度也太高了。而且..."我压低声音，"为什么我会知道那么多游戏机制？这不像是系统bug能解释的。"
陈雨思考了一会儿："除非...你曾经接触过这个系统的源代码？或者你是早期测试员？"
"我没有任何相关记忆。"我皱眉道，"在我的记忆中，SCUM只是个普通的生存游戏，我玩了很久所以熟悉机制。"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各自消化着这些信息。突然，我的圆环再次震动，这次是一条加密信息：
【如想了解真相，明日训练时找机会前往B-17区域】
【- 一个朋友】
信息随后自动删除，没留下任何痕迹。
"你收到了吗？"陈雨紧张地问，"一条神秘信息？"
我点点头："看来'观察者'内部也有不同派系。"
第二天一早，果然有人来接我们。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男子带我们去食堂吃了简单的早餐——营养均衡但味道单调的糊状食物，然后前往训练区。
训练区是一个巨大的穹顶建筑，内部被分成多个区域，有的模拟野外环境，有的像是战术训练场。我们的第一个项目是基础武器训练。
教练是个肌肉发达的中年男子，右眼是机械义眼："新来的，今天学习能量武器的使用。标准程序要求所有安全区居民掌握基础自卫能力。"
他给我们每人发了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像是科幻电影里的道具。
"这是MK-II型脉冲手枪，安全区标准配装。"教练演示着使用方法，"对有机目标有麻痹效果，对机械目标可造成短路。"
训练持续了整整一上午。中午休息时，我和陈雨注意到B-17区域就在训练场隔壁，门口只有一个守卫。
"我去引开他。"陈雨小声说，"你趁机溜进去。"
"太危险了。"我反对道，"如果被抓到..."
"他们不会拿我们怎么样。"陈雨自信地说，"艾琳娜说过我们需要'适配者'，这说明我们是有价值的。"
没等我再反对，她已经走向那个守卫，假装询问洗手间的位置。当守卫转身指路时，我迅速溜向B-17区域的门。令我惊讶的是，门禁系统居然识别了我的植入芯片，门无声地滑开了。
里面是一个小型实验室，摆满了各种仪器。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一个透明圆柱形容器，里面悬浮着一团熟悉的蓝色物质——能量核心，但比我们在空投中见到的要大得多。
"那是原始核心的一部分。"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瘦高的白发老人站在阴影处。他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灰色制服，但没有任何标识。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
"你可以叫我教授。"老人走近，他的眼睛是正常的棕色，"我是'观察者'的创始成员之一，现在是...异议人士。"
他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一组数据："艾琳娜告诉你这个世界是虚拟的，对吧？谎言。SCUM世界和真实世界一样真实，只是运行在不同的物理法则下。"
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图表和公式："能量核心是空间稳定器，维持着两个世界的连接。艾琳娜他们收集核心不是为了拯救什么外界，而是为了彻底切断两个世界的联系，将SCUM变成他们的私人王国。"
我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判断该相信谁："证据呢？"
教授调出一段视频，显示着一个繁华的现代城市："这是外界实时画面。没有病毒爆发，没有末日。只有'观察者'的野心。"
他关闭视频："林默，你不是什么'潜在适配者'。你是系统自然选择的平衡者——对这个世界有着本能理解的人。这就是为什么你知道所有配方和机制，因为系统选择了你来修复它。"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玩过游戏。"教授的话让我震惊，"不是现实中的游戏，而是系统通过梦境给你的预演。这是一种罕见的量子共振现象。"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教授迅速塞给我一个小型设备："这是核心追踪器，能帮你找到其他原始核心碎片。收集足够多的碎片，你就能获得系统控制权。"
门被推开，艾琳娜带着两名警卫冲了进来："教授！我早该猜到是你破坏协议！"
教授平静地举起双手："只是给新人上历史课而已，艾琳娜。毕竟，了解真相是他们的权利。"
艾琳娜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林默，跟我来。教授已经越界了，你会听到官方的解释。"
我被带离实验室，最后一眼看到教授被警卫押走的背影。他对我做了个微妙的手势——三根手指并拢，像是某种信号。
回到走廊上，艾琳娜停下脚步："教授是个危险的理想主义者。他相信SCUM世界应该保持开放，与真实世界连接。但这会导致两个世界的物理规则互相污染，最终引发灾难。"
"那真相到底是什么？"我直视她的眼睛。
艾琳娜叹了口气："没有简单的真相。但明天你会见到主管，他会解释一切。现在，回去休息吧。"
她派人把我送回生活区，陈雨已经在那里等着，脸上写满担忧。
"怎么样？"她小声问。
我摇摇头，示意隔墙有耳，然后在她手心写下："今晚逃跑。"
夜幕降临后，我们假装入睡，实际上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凌晨两点，我使用教授给的小装置干扰了房间的监控系统，然后撬开了通风管道的盖子。
"跟上。"我小声对陈雨说，率先爬进狭窄的通风管道。
管道系统比想象中复杂，但凭借对建筑结构的直觉（或者说游戏带给我的方向感），我们逐渐向安全区外围移动。
爬行了约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一个通风口，下面是存放装备的房间。幸运的是，房间里空无一人。
我们悄悄爬下去，迅速收集了一些必需品：两把脉冲手枪、几个能量弹匣、简易医疗包和一些高能口粮。最重要的是，我在一个上锁的柜子里找到了我们的旧圆环——被没收的那个。
戴上圆环的瞬间，熟悉的界面回来了，而且多了一个新选项：
【核心追踪：激活】
【最近核心距离：2.3公里】
【方向：西北】
"找到了。"我兴奋地对陈雨说，"教授没骗我们。"
我们装备完毕，正准备离开时，警报突然响彻整个安全区。
"发现未授权人员！所有出口封锁！"
"该死！"我咒骂一声，迅速查看房间里的电子地图，"这边！紧急通道！"
我们冲出门外，沿着走廊狂奔。身后传来警卫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拐过几个弯后，我们找到了标有紧急出口的门，但需要权限卡才能打开。
陈雨毫不犹豫地对着门锁开了几枪，脉冲能量烧毁了电路，门缓缓滑开。外面是安全区的边缘地带，再往前就是围墙和电网。
"怎么过去？"陈雨焦急地问。
我注意到墙边停着几辆单人巡逻车："抢车！"
我们跳上最近的一辆车，我胡乱按着控制面板，终于启动了引擎。车子发出嗡鸣声，悬浮离地约半米。
"抓稳了！"我猛推控制杆，车子嗖地冲向围墙。
警卫从哨塔上开枪，脉冲能量在我们周围炸开。就在即将撞上围墙的瞬间，我发现了墙根处的一个排水口——不大，但足够车子勉强通过。
"低头！"
我们俯下身子，车子擦着排水口边缘冲了出去，刮掉了一层油漆。几秒钟后，我们自由了，驶入了漆黑的荒野。
"我们成功了！"陈雨欢呼道，但欢呼很快变成了担忧，"现在去哪？"
我调出圆环的核心追踪功能："去找第一个核心碎片。然后..."我看向远处地平线上若隐若现的灯光，"找出这个世界的真相。"
车子加速驶向黑暗，安全区的探照灯在我们身后徒劳地扫射着。我们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着，但有一点很确定——"观察者"不会轻易放弃追捕我们。
而更令人不安的是，圆环上那个神秘的"世界重构进度"不知何时已经跳到了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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