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顾清九猛地睁开眼睛，看了眼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座破庙里，她坐起身来，看见旁边睡了个乞丐模样的人，三四十岁的样子。

一切都是陌生的，顾清九下意识地捏住了自己的衣服。

那乞丐听见了动静，微微睁开眼睛向旁边瞥了一眼，随即大声喊道：“小狗！她醒了。”

闻言从外面跑进来了一个小乞丐，年龄不大，又高又瘦。手里拿着半只烧鸡，嘴上油腻腻的。

小狗冲那乞丐喊道：“二子，给老子腾个地儿。”

二子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缩了缩身子，像是没听到似的。

小狗很快就领会了他的意思，有些气恼地咬咬牙，将半只烧鸡扔到他面前，骂道：“快滚！”

二子立刻捡起半只烧鸡，有些讨好地冲小狗笑了笑，“那我不打扰你俩了！”说完就站起身来，还特意将杂乱的稻草理了理。

小狗抹了抹嘴上的油，没有坐到二子给他腾出来的地方，而是蹲在了顾清九前面，放轻了声音问道：“你还记得什么吗？”

顾清九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小狗点了点头，似乎是懂了什么，轻轻笑了笑，道∶“你莫怕，我不害你。我看见你晕倒在小镇外，所以就把你带回来了。你要是还记得什么就告诉我，我好送你回家。”

顾清九依旧没有说话，低下头，不与小狗对视。虽然她没对这个小乞丐抱有太大敌意，但是有些事说也说不清，她估计也是回不了家了。

小狗直直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忍不住说道：“你不会是个哑巴吧？”

顾清九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小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只是摇了摇头。

小狗眨了眨眼睛，知道她多半是有难言之隐，便道∶“那行吧，你不想说就别说了。但你得告诉我你名字，或者是称呼也行。”顿了顿，小狗又补充道∶“我有个正经名字，叫王令，不过你叫我小狗就好了。”

顾清九确实不想告诉他自己的真名，而听他这番如此照顾自己的话语，有些感动，便轻声道∶“我，我娘唤我阿九。”

顾清九的声音很细柔，又轻了些，王令没听清，只大致听到了个“九”字。而再问一遍又怕她尴尬。

“那我就唤你九娘吧。我没记错的话，‘娘’字的意思挺好的吧？”说完王令向前移了一步，凑近了顾清九。

九娘？顾清九有些愣，看着王令缓缓点了点头。

王令冲她笑笑，站起身来从怀中拿出一个馒头，看了一眼，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皱眉，把馒头扔到了地上，“你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买包子吃吧。”

顾清九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馒头，道∶“那，那你带着我吧。”她想出去看看。闻言王令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点头示意她跟上。

两人出了破庙，顾清九放眼望去，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人流如织。两边高楼林立，店招千奇百怪，阳光洒在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上。周遭隐隐传来商贩的吆喝声。

顾清九是第一次看见这般热闹的景象，似梦一般恍惚，下意识地问道∶“这是哪儿？”

“桐铃镇。”王令笑着答道。

顾清九眨眨眼，以前姐姐总会讲这外面的热闹繁华，其中也说过桐铃镇，但真正见着了，感觉总归是不一样的，也没当时那么向往了，有些兴奋也有些害怕。

“你可跟紧我，莫要走丢了。”王令伸出手本想要拉着顾清九的手腕，但手停在了半空中，顿了顿，又收了回去。快步走在了前面。

顾清九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抬起头时发现王令离自己越来越远，她不得不喊道∶“小狗，你走慢一点。”可喊出来后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着实是轻。

但前面的王令还是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看着顾清九，等她上前。

顾清九加快步伐，很快就与王令并肩而行了。她微微转过头，发现王令虽然脸上脏兮兮的，但看五官倒是十分端正。

“你盯着我看做甚？”王令察觉到顾清九的目光，也转过头看着她。

王令有一双桃花眼，单是这样看着一个人，眼底似乎就有无尽的柔意，看得叫人有些不好意思，顾清九连忙转过头。

王令摸了摸脸，奇怪道∶“你难不成是看我脸太脏了？九娘你是大小姐对吧？生的白嫩，自然也是爱干净的。但我们乞丐哪能一样呢？不过你莫担心，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好好照顾你的。”

顾清九愣了一下，虽然有些感动，但更多的还是疑惑小狗为何对她这般好。她又不擅长和人交流，此时居然不知道该问什么合适。

王令倒也没给她这个机会，他突然道∶“九娘，我现在就去给你买包子。你不要乱走。”说完就往前跑去。

顾清九看着王令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便停在了原地，站了一会后又往旁边走了几步，靠墙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