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似乎将一整个夏天落下的雨都在今天倾盆而下,雨滴落在窗台上,溅起了一片小小的水花。
金伦趴在书房的窗台上,开着窗出神地看着外面下得如烟如雾的雨,连有人进来开门发出的“咯吱”声她也充耳不闻。
“哎呀!我的小祖宗!”刚进来的太后快步走到了金伦身边,伸手关上了窗户,“这么吹着风,也不怕生病!”
金伦却将头一扭,不理会太后。
“怎么?还生着气呢?”太后见金伦如此,有些伤感地做到了旁边,“哀家也是个大老婆子了,无依无靠,如今连哀家最疼爱的孙女都不理哀家了,哀家还有什么活头!干脆一头撞死算了!”太后说着,竟真的朝一旁的墙上撞去,可她的头还没撞上墙,胳膊却被人扯住。她偷偷笑了声,装作伤心的样子回了身。
金伦低着头拿手扯着太后的衣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伦,”太后伸手摸了摸金伦的头发,“还生祖母的气吗?”
金伦摇了摇头,趴在了太后的腿上,摆弄着自己垂下的头发。
“阿伦,”太后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孙女,“祖母知道你喜欢凌云,可如今朝野异变,祖母实在不忍心让你卷入朝野是非中,祖母答应你,祖母会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凌云完完整整地交给你,这样可好?”
金伦皱着眉起了身,神色有隐隐的哀求,“祖母,我就去见凌云哥哥一面,就一面。”
“不行!”太后却板起了脸。
几次三番的要求都被拒绝,金伦恼怒地偏到了一边,不再搭理太后。
太后叹了一口气,刚想安慰金伦几句,门却被人突然打开,赵嬷嬷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对着太后耳语几句。
“知道了,”太后神色难看地答应了一句,又转向了金伦,“阿伦,你先回房休息,祖母现在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会我们再说说凌云的事情,好不好?”
金伦也没有多做纠缠,愤愤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唉……”太后望着金伦的背影摇了摇头,“春月,”她朝赵嬷嬷吩咐道,“你让他进来吧。”
“是。”赵嬷嬷答应了一句,趋步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她领着一个穿着蓑衣的人走了进来,那个人蓑衣里面的宦官衣服早已湿了大半,他顾不得脱了蓑衣便朝着太后跪了下去,“奴才给老佛爷请安。”
“什么事儿这么急,冒着大雨就来了?”太后端起了一旁的茶,悠闲地问道。
“禀老佛爷,奴才今儿在康宁殿得了消息,说万岁爷……有意要废掉太子。”
“哦?”太后喝了一口茶,“他想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说了也不算的事儿禀告哀家做什么!”
“可是老佛爷……”下跪的人顿了顿,继续斟酌着说道,“万岁爷的病似乎更严重了。”
太后往嘴里送茶的手顿了顿,脸色阴沉了几分,突然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摔到了桌上,“那也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老佛爷……”底下的人跟了太后数十年,知道太后嘴硬心软的性子,叹息般说道,“万岁爷当初做得再不好,他也是您的孩子,这十几年惩罚对他而言也已经足够了,如今万岁爷身染重疾,您难道当真不给他一个机会?”
“哀家当他是儿子,他当哀家是什么?他要是真当哀家是他娘,他当初就不应该做出那种事!要不是他死了以后皇室无脉,哀家早就废了他!”
“老佛爷……”
“行了!”太后面色不善地打断了他的话,“除了这些宫里还发生什么了?那琬妃可还老实?”
“琬妃娘娘最近倒消停了下来,失去皇嗣似乎对她打击颇大,她如今一病不起,整天躲在翠竹轩养病呢!”
“那也是个小妖精,”太后冷冷道,“要是不拿掉她的孩子,她这会不定上了天呢!”
“老佛爷,另外还有一件事,说来也奇怪,”底下的人似乎有些困惑不解,“皇上这今儿突然把一直称病不入朝堂的风太师从府中硬请了过来,捎带着朝中对太子跟左宰颇有争议的几位大员,不知道在康宁殿商量了些什么,出来后,那风太师回府路上走到宫门口时突然折返去了储毓宫一趟,一直对贵妃说着保重身子,照顾好万岁爷与明王殿下之类的话,本来也是寻常之事,但奴才私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哦?”太后皱起了眉,“这风太师在家养病养得好好的,皇上怎么突然……”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冷笑起来,“是了,是了,他狠毒的性子还是一点没改,太子该废还是得废,你们等着瞧吧,这朝中,就要掀起血雨腥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