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墨拿箫敲了敲凌夏的头，有些无可奈何，“那样一个精英之家……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姑娘。”
“什么？我笨？”明白了对方是拐着弯骂自己，凌夏赫然怒不可遏地叉着腰，瞪着他，“你才笨！你全家都是笨猪！”
熙墨无声地笑了笑，或许是这名女子总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在面对她时，他一直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笑什么嘛！有那么好笑吗？死笨猪！大黑猪！会骑马的猪！”
在那个“会骑马的猪”出口之后，熙墨先是一呆，而后突然忍俊不禁，“姑娘骂起人来还真是贴切。”
“对呀，猪跟你最贴切了！”凌夏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转了身，愤愤准备离去。
“夏儿。”身后的人却再度拉住了她，暗笑着喊出了她的乳名。
“干嘛？”凌夏不耐地转过了身，“谁让你那样喊本姑娘了，那名字是本姑娘的……”
熙墨按住了凌夏，笑着接过了她的话，“那是师父跟阿志才能喊的名字吗？”
凌夏浑身一震，她不敢置信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黑衣男子，“你……是谁？”
熙墨黑色的衣衫随风飞扬了起来，他看着眼前身着孝衣的女子，依然笑得温和，“我叫莫敛。”
凌夏一愣，脑中“轰”地炸开，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那两个字不停地在她脑中回旋。
——莫敛。
那是三年前她爹爹带着二哥攻打水鸣山时稍回的家书中时常提及的一个人，莫敛。
“……莫大哥好厉害，他居然只身闯入敌营烧了粮草……”
“……夏儿，我佩服死莫大哥了！他简直就不像凡间之人，居然能想到这种办法……”
“……莫大哥已经是将军了，知道吗？爹爹收了他为徒，以后，他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
“……哎，军中将士都喜欢莫大哥，我都有些嫉妒了……”
“……夏儿，困在山洞里快死的日子里，都是莫大哥在照顾发着高烧的我，他真的是个好朋友，好兄弟……”
在她二哥那样的描绘之下，她早已对他口中的莫大哥产生了极大的仰慕与好奇，她好奇那样深受她爹爹与二哥称颂的人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夏儿，水鸣山之乱已经彻底解决了，等安顿好了，我们就启程回朝，到时候我请莫大哥去镇远府喝酒，让你也认识认识他，这样可好？”
这是凌云稍回的最后一封家书，他不知道她在收到这封家书有多么兴奋，她真的很想见见那个被她二哥传的神乎其神的人——莫敛。
然而，回来之后，她二哥跟爹爹却开始对莫敛讳莫如深，她提及这个人，他们总是神色复杂，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天长日久，她对那个人的印象也渐渐淡了，不想一个月前她却在自家的庭院中再度听到了那个名字。
“夏儿，素素，我对不起莫大哥。”那时候她二哥跪在地上，不辩喜怒地说出了这句话，月光打在他身上，有种格外得忧伤。
知道莫敛来过府，她曾追着素素问了好几天莫敛的样子，不曾想，她早就先素素一步见过他。那时他骑着棕红马在集市上差点撞上她。
“原来……长这样。”凌夏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喃喃道。
“你应该听说过我。”熙墨伸出手摸了摸眼前白衣女子的头发，他在打赌。他赌凌志并没有将他的真实身份告诉眼前的女子，他并不希望她也会因为他的真实身份而远离他——这是他与凌府唯一的牵系。
“你是凌志的妹妹凌夏，我也听说过你。”
他的话音刚落，风府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哀伤的送灵乐，他不由地转头看去，风太师浩浩荡荡的送灵队已经走到了门口，为首的神官神色肃穆地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那是离家之前最后一道仪式。
“你看，”熙墨指着那名神官，惋惜道，“曾经在朝中呼风唤雨的两朝元老，就这样结束了他的一声，而你的父亲，”他转向了身穿孝服的凌夏，“风太师用自己的死逼着老师接下了右丞，你说，老师他会帮谁？”
凌夏愣愣地看着他，皱起了眉，他的问题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你在说什么？”
熙墨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听着响彻四方的哀乐，叹了一口气。
凌夏不解地看着他，她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那是一个她所不知道的世界，往后的日子里她曾拼命跻身那个世界，却还是无法接近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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