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二节课还没上多久，就被老师叫去了医院。
……我最终还是害了她。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要是我当时理解了她的意思报警了多好啊。
可是没有如果。
顾欣颜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开朗活泼的女孩。
可是她有一个喜欢赌博的爸爸，有一个善良懦弱的妈妈。
在初中时，她常年都是长袖长裤傍身，无论天多热。
问她，她说她体温比常人低，没办法。
后来无意看到她掩藏在衣服下的淤青，她又解释那是她不小心摔的。
再后面，看着她爸爸在大街上对她又打又骂时，我才明白——顾欣颜生活在怎样悲惨的家庭中。
她知道瞒不住我了，向我坦白了一切，还小心翼翼说不要讨厌她。
她说，因为这些事，在小学的时候，都没人和她做伴，也常常以此来欺负她。
我不知道她自己究竟抗下了多少，在那个年纪，在经历那么多黑暗之后，仍然可以保持笑容与希望。
她要防着她爸爸随时可能来到的毒打，要躲着那些债主的围堵，还要保护她那柔弱的妈妈。
她一个人，把所有的苦都咽下了，还笑着说她很好。
那个笑，看得我心疼。
不知不觉中，出租车已经抵达了医院。
我从回忆里抽身，把我所有不好的情绪都掩藏了起来。
因为我知道，现在，我是她唯一的依靠。
老师正在大厅里等我，她看见我欲言又止，最终在抵达病房时，说了一句话。
.（老师）“你好好陪顾欣颜，其他的老师来安排。”
我点点头，依旧沉默着。
打开房门，顾欣颜还未睁眼，另一旁的病床上是她的妈妈。
我眼睛突然就莫名酸涩了起来。
整间病房就只有她们两人，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顾欣颜的醒来。
指针慢慢地指向了十二点，期间除了护士来过，就再也没有人了。
我下去买了两碗粥，和一些清淡的小菜，上去没多久，就看见顾欣颜睁开了眼，然后猛地起身。
我急忙护着，就怕她把自己的伤口扯开了。
顾欣颜“我妈妈没事吧？！”
她抓着我的手，急忙问道。
许织月“没事，就在你旁边呢，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不要担心。”
她松了一口气，又突然转过头瞪大了眼睛。
顾欣颜“你怎么来了？”
许织月“来赔罪。”
我偏过头错开了她的目光，假装是为了调整病床。
顾欣颜“赔罪？”
许织月“如果不是我没注意到你的信息……你和阿姨……也不会躺在这里。”
我依旧侧着头，拼命忍着眼中的泪水。
不能哭……顾欣颜都没哭，自己哪来的资格哭呢……
忽然，手上一暖，我低下头一看，是顾欣颜的手。
顾欣颜“不用自责的，你看……我……我和我妈也没收多大伤是吧。”
许织月“你们都进医院了。”
我抬眼看着她头上那一圈鲜明的白纱，还是红了眼眶。
许织月“对不起……都怪我……要是我再细心一点……你们就不会受伤了。”
顾欣颜“没事的，真的。”
顾欣颜微微笑着，眉眼之间都是温柔。
看得我忍不住心疼。
为什么这么好的女孩……要她会遭受这些呢。
顾欣颜“如果不是你给了我和我妈妈地方莱躲避他，我们可能早在家中被打死了。”
顾欣颜“而且……”
她眼里突然有了光。
顾欣颜“我们拿到了证据，我妈妈也同意告他了。”
许织月“……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可能是我那句话太牛头不对马嘴了，让顾欣颜愣了半天。
顾欣颜“为什么？”
许织月“你们身上那么多伤，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可只要他坐几年牢就可以抵消了。”
许织月“还要拼死拼活拍下他打骂你们的样子，当做证据。”
我咬着唇瓣，想起之前带顾欣颜检查时，她满身的伤痕。
许织月“你们就不觉得……委屈吗？”
顾欣颜叹了口气，眼中也有无奈。
顾欣颜“委屈啊，我巴不得他死了。”
顾欣颜“可是也没办法啊，世界上那么多人，每个人公平的标准都不一样。”
顾欣颜“所以法律只能是一个平衡点，它不可能都满足每个人心中的正义。”
话音落下许久，房间都是安静的。
许织月“你说的也是。”
我先开口了。
顾欣颜说得对，的确，法律做不我们心中的正义，但它可以做到对每个人公平。
是我太狭隘了。
许织月“先不讲这些了，你饿了吧？这里有粥和菜。”
我伸手碰了碰碗，辛好，还是热的。
顾欣颜“嘿嘿你真贴心。对了，你不上课吗？”
顾欣颜虽然是在问我，可眼却一直盯着床头的饭菜。
让我有些忍俊不禁。
许织月“当然是来陪你，老班专门批准的。”
顾欣颜“突然感觉我家好大的排面，警察叔叔，医生，老师都来我家了，”
顾欣颜咬了一口奶黄包，满足地笑了。
顾欣颜“啊——果然食物能安慰一切呀。”
许织月“你小心点，你另一只手还输着液的。”
我看着顾欣颜那略有点豪放的动作，有点放不下心。
就怕这姑娘大大咧咧地没注意到，到时候血倒流进输液管都不知道。
顾欣颜“等等阿月，你吃了午饭吗？”
许织月“吃……吃了，帮你们带东西时顺便就吃了。”
等顾欣颜这丫头吃完我再去买点东西垫垫吧，万一待会真有出了状况，也好歹有个照应。
顾欣颜“真的？”
对上顾欣颜审视的目光，我莫名有些心虚。
许织月“真的！我会拿身体开玩笑吗？”
她给了我一记大白眼，还附送了我一声冷哼，顾欣颜从头至尾都透露不相信这三字。
顾欣颜“是谁之前因为胃炎疼得死去活来的？”
许织月“快吃吧快吃吧再不吃菜都亮了。”
我干笑着，试图蒙混过关。
顾欣颜“算了算了，暂且就相信你吧。”
许织月“嗯嗯！”
许织月“小的定不负大人今日对鄙人的信任！”
才怪。
辛好顾欣颜好骗，不然又要被她数落半天了。
——
亖下章……哦不下下章 可能大概有那么点糖？
亖话说 慢性胃炎真的好折磨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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