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佣。
在梦止于刹那之间以前,我都以为自己是清醒着的。
“该醒醒了,开膛手。”
他这样低低的一句在唇角宛如嗫嚅出,连着弯刀上映衬而出冰冷的刀光,像是一支闪电,彻底劈裂属于开膛手的独特梦境。
伦敦的雾夜依旧是湿冷的可怕,像是糜烂前沾着白丝的葡萄。苍蝇嗡嗡作响,盯着这一盘子腐肉,蠢蠢欲动,无声搓动双手,在暗夜之间等着瓜分这只剩躯壳的一块儿看似美味的肉。
一开始只是一个特殊契机。芬芳的少女投送怀抱,一朵花转为一次行礼,再到吻手礼,一切都是这样的顺其自然——包括我隐没在暗夜之间的利爪,还有手帕捂住的尖叫声与那些柔软的内脏。像是一种让人异常兴奋的毒药,从指尖的快感弥漫而上,我逐渐迷恋起少女温热的血液在微凉的肌肤上滑过,带来的快感。
我依旧记得初见萨贝达时,他眸子里带着与年龄并不相符的纯真。仿佛揉捻碎了的星辰放进了双眸。那种令人无法抗拒的目光,使得情不自禁就交谈起来。
“这是什么,我是指花。”
他经过我的门前,似乎是鼓起勇气这样开了口。我不是亲近人的性子,若非工作所需与患者交流,很少开口。可仅仅是触到他的目光,不仅打开了话匣。
“是玫瑰,小先生。”
你一言我一语,只是几句交谈,就变成了一次下午茶的邀请。萨贝达看起来也不算是个擅长交流的家伙。多数时间一句话噎在嘴里,半天才会开口——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交谈。他的一次停滞的眼神,也就足够证明我的问题或者结论给他带来多少反应。
至少他愿意和一个古怪的绅士交流。我那时候这样想着。他坚强,作为一个从战场上枪林弹雨过的廓尔喀人,遍体战争带来的创伤,却依旧能面带微笑,他也很勇敢,如此瘦弱的身材,与我提及弹尽粮绝的情形,提起弯刀也不忘继续战斗。即便提及战争,作为医生能感受到他心灵上的抗拒,可他依旧能努力地面对这些。
我已渐渐厌倦了对女性肌肤温热的渴求,萨贝达是温暖的。我开始渐渐发现,在诊所看见成双入对的夫妇会有些幻想或许有朝一日可以这样站在他身侧,拥他入怀,感受他的温度抵挡我蚀骨的寒冷。
可我同样是畏惧这一切的。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同样不配拥有那样温暖的阳光。在如此纠结之间,烦躁又使得我染上了酒瘾。一次酩酊大醉过后,清醒过来发现身侧的女性已无了生息,坏孩子总在我不可控的时间醒来,做些我抗拒的事。
我再度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时,想要哪怕在门口能再看到这位带来欣喜的佣兵邻居给我带来些温暖。雨下个不停,连着我的高礼帽,也被打湿了。一把独属于廓尔喀的弯刀在暗夜之间闪着寒光,被其割破的脸颊鲜血无声地流淌。抬起手缓缓擦了擦自己的脸颊,对上他蓝色的漂亮瞳孔——此时只剩冰冷。
在梦止于刹那之间以前,我都以为自己是清醒着的。
“该醒醒了,开膛手。”
他这样低低的一句在唇角宛如嗫嚅出,连着弯刀上映衬而出冰冷的刀光,像是一支闪电,彻底劈裂属于开膛手的独特梦境。
刀刺入时,我都没有躲开的意思。呼吸一窒,连着视线都有点模糊。抬眸看着他,唇角泛起一丝笑意。血无声流逝着,我听他慢慢讲完这是雇主的要求,一步一步靠近与接近,再只是一瞬崩塌所有建立起的好感,心灵与身体的双重致命打击,只为了让杀害雇主妻子的开膛手感受人间宛如地狱的最后一程。
我努力勾起唇角给他了一个笑,捂住伤口处,已支撑不住身躯,缓缓地单膝跪下,抬眸看着他,努力用着剩余的力气,轻轻把怀里装着戒指的盒子放在他的手里。
“…萨…,”开了口,低语着,只剩梦吟似的话语:“奈布。”
“收下吧。”
是开膛手这位恶魔,埋进玫瑰花圃的爱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