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齿阻生，影响到口腔粘膜，牙龈痛吗？”许存良一边写病历一边问道。
“不疼。”
“最近几天是经期吗？”许存良面不改色地问道。
“不是。”高雯面不改色地回答。
“目测左侧智齿长歪了，先去交费处交费，再去放射科拍张X光。”许存良把病例单还给高雯。
“谢谢医生。”高雯接过病例单，起身把位置让给乔燃。
乔燃接着坐下，放下了病例单，看了一眼医生名字的牌子，许存良。
“牙疼？还是什么问题？”许存良取过病例单一看，乔燃，男性，二十六岁。
“我也要拔智齿。”乔燃说道。
“智齿怎么了？长歪了？蛀牙了？发炎了？还是什么问题？”许存良又取来一块压舌板。
“大概没问题。”他的牙齿向来都很健康。
许存良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没问题你拔什么？智齿碍着你的尊容了？
那些为了拔智齿而瘦脸的女人，大多都是神经病，他拔了这么多年的智齿，都没见过把圆脸拔成锥子脸。
“先看看，张嘴。”许存良拿起手电筒，看完之后发现，乔燃的智齿长得还不错。
正常的智齿是对咀嚼，如果位置不正，又不易矫正，又常引发牙齿龈炎，这才需要拔掉。
“牙龈疼吗？”许存良千遍一律地问道。
“不疼。”
“患过牙周炎吗？”
“没有。”
“左侧的智齿正常。右颚上侧智齿生长不全，下颚智齿生长正常，虽然咬合不对，但是生长正常，如果你有良好的刷牙习惯，不用拔掉也可以。不过，咬合不对没有作用，为了防止以后蛀牙，影响周边的牙齿，也可以拔掉。”许存良说道。
“拔掉，我怕蛀牙。”乔燃倒是很坚决。
许存良又看了乔燃一眼，第一次看到这么主动要求拔掉智齿的人，大多数人都能不拔尽量不拔。
“先去交费处交费，再去放射科拍张X光。”许存良把病例单给了乔燃。
“谢谢医生。”乔燃拿了病例单。
“交费处出门右转，放射科在四楼。”许存良提醒了一句。
“好的，雯雯，我们快去。”乔燃起身走向高雯。
“我带你们去。”殷紫陌就在高雯旁边，和她一起走了。
“我知道怎么去，你不用陪我们去。”高雯觉得没必要。
“没关系，反正我有空。”殷紫陌笑了笑，率先出门带路。
许存良看了看鞍前马后的殷紫陌，倒是挺殷勤。
半个小时之后，交了费，拍了X光，三人返回许医生的诊室，准备拔牙。
小护士看到殷紫陌驾临，顿时两眼桃心：“殷医生。”
“嗯。”殷紫陌礼貌地颔首。
小护士一脸激动，几乎全医院的女性医生、护士、药师，都中了殷医生的毒，之前还有女病人主动追求殷医生。
并不是因为殷医生风趣幽默，热情大方。而是恰恰相反，殷医生为人严谨，不苟言笑，正因为这样，才成为众女眼中的男神，只可远观。
“小美，去里面准备。”许存良吩咐了一声。
“哦。”小护士依依不舍地进去。
许存良动了动鼠标，在电脑里查找到高雯和乔燃刚才拍的X光。
“高小姐，右侧的智齿还处于生长期间，暂时不见问题。左侧的智齿严重阻生，一定要拔掉。”
“齿先生，左侧的智齿正常生长，右侧的智齿无法咬合，根据你的意思，拔掉右侧的智齿。”
“你们谁先来？”许存良看了看二人。
“拔牙，当然是男士先体验。”乔燃说完之后，看了看高雯，正色说道：“我会把拔牙的经验传授给你。”
“经验还是留给你蛀牙的时候用。”高雯说道，拔牙还要什么经验？她不想有经验。
乔燃唇角一抽，她这是诅咒他以后会蛀牙？
“进去吧！”许存良瞥了一眼乔燃，这人明目张胆地打趣别人的未来女友，没看到紫陌脸色不好吗？
乔燃进去治疗室，留下高雯和殷紫陌单独相处，二人坐到诊室里的长椅上。
不一会儿，就听到许医生的指示，还有类似电钻的声音。
“高雯，今天休假吗？”殷紫陌试探地问道，她星期六日加班，星期一二补假？
“算是吧，你不用去看诊吗？”高雯说道。
殷紫陌我倒不想有病人，今天早上做了一个手术，心电图停了两次，幸好病人还是活了下来。
谈及到职业，殷紫陌极其的严谨，严肃。
高雯心里高雯突然看着他，他年少时吸引她的是，好学，聪慧，隽秀。
高雯心里现在发现，他变得成熟，挺拔，肩负着生命，充满内敛而迷人的魅力。
“怎么了？”殷紫陌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高雯移开视线。
“明天休假吗？”殷紫陌又问，拔牙之后不方便说话，她的工作需不需要长时间说话？
“不知道。”如果她的牙齿没什么问题，她会去上班。
二人聊了一会儿，高雯估计已经终于了，他已经在这里陪她很久。
高雯取出手机看时间，手机关机很久了，于是开机。
二十多个未接电话，瞬间又有来电。
高雯接听了来电。
“你在哪里。”夏雨行压下了怒气，关机，不上班，还是故意不接他的电话！
“医院。”
“为什么在医院？”夏雨行的语气非常焦急，她出了什么意外？
“拔牙。”
“……”夏雨行又生气了，昨晚问她什么时候去看医生，她又不说！
“你有什么事情吗？”
“智齿拔了没有？”夏雨行收起怄气，毕竟她现在还是病人。
“即使拔了，今天我也不会上班。”高雯事先声明。
“谁让你上班了？”他像是刻薄员工的上司吗？
“那好，再见。”
“慢着！你在哪家医院？”夏雨行立刻问道。
“什么事？”
“我过来找你，一起吃午餐。”夏雨行眼看已经十二点了。
“拔牙之后不能吃东西，你自己吃吧，再见。”高雯挂了线，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又把手机放回衣袋里。
殷紫陌想问又不好意思问，她在跟谁讲电话？对方似乎在约她吃午餐。
“十二点了，你要去吃午餐吗？”高雯问道，他真的不需要陪她。
“我和许医生一起吃，一会儿你回家吗？”殷紫陌突然想到，她和乔燃一起来，下午会不会和乔燃一起。
“嗯。”高雯嗯了一声。
“乔燃呢？他也回家吗？”殷紫陌犹豫地问了一句，他这话会不会显得很刻意？
“不知道。”
“他住在哪里？”殷紫陌又问。
“不知道。”高雯答得很快，其实她知道，但是乔燃从来没有告诉过她，那么她理应不知道。
听此，殷紫陌心里有些揣摩不透，高雯和乔燃的关系似乎很好，难道只是他心理作祟而已？
“拔牙之后要忌口，前三天最好喝清粥，你会煮粥吗？”殷紫陌考虑到她一个人住。
“不会。”高雯煮过一次粥，但是煮糊了，之后再也没煮过。
“其实，煮粥很简单，我、我下班之后很空闲，不如去你家煮粥。”殷紫陌紧张万分，他表达得很隐晦。
“不用，我家有很多餐厅。”高雯立刻拒绝，她不会给他一点幻想空间，即使她再喜欢他，也不会有结果。
殷紫陌神色黯然，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去她家也不行吗？
直到医疗室的门打开，乔燃从里面出来。
高雯看了看乔燃。
乔燃的表情很奇怪，大概是麻醉剂的作用，右手拿着纸巾捂住右侧唇角，左手拿着一个小小的密封袋，里面装着两颗牙齿。
“雯雯，你看我的智齿。”乔燃的声音也很奇怪，扬了扬手中的密封袋。
“痛就不要说话。”高雯说道，乔燃是个多话的人。
“不痛，只是有点麻。放心，许医生对女士应该会温柔一些。”乔燃有怒不能言，姓许的绝对是故意的！
许存良突然出来，斜瞥了乔燃一眼，然后对高雯微微一笑：“高小姐，到你了，请你放心，对待所有病人，我都会很温柔。”
“我相信许医生。”高雯起身走进医疗室。
咔嚓一声，医疗室的门关了，诊室里只有乔燃和殷紫陌。
乔燃坐到长椅上，替代了高雯的位置。
“殷医生不忙吗？”乔燃即使现在不方便说话也要说，殷紫陌这么空闲留在这里陪她。
“不忙，乔先生今天不用上班吗？”殷紫陌随意地问道，据他所知，乔燃和高雯在同一家公司，不同部门。
“不用，叫我乔燃就行。”乔燃的态度颇为友好。
“那好，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叫我的名字。”殷紫陌说道，他也不介意和乔燃交个朋友。
“行。”乔燃应下，毕竟殷紫陌是她的……朋友，他不承认他们是初恋情人的关系，因为当时她太年少了，或许根本不懂爱情。
“你怎么认识高雯的？”殷紫陌思索之下问了出来，乔燃似乎对高雯格外亲切，就连看牙医都约到一起。
“就这样认识了。你在追求雯雯？”乔燃的语气非常随意，他就是明知故问。
殷紫陌脸色怪异，他完全意想不到乔燃这样直白，这让他怎么回答？如果他承认，之后乔燃会告诉高雯吗？
“你很关心高雯吗？”殷紫陌不答反问，乔燃和高雯认识很久了吗？关系很好吗？
“当然，我们是好朋友。”乔燃的表情表情非常认真。
听此，殷紫陌心里反而有些猜测不透，乔燃这话模棱两可，也没有表现出对高雯有男女之情，乔燃只是单纯地关心高雯吗？
医疗室里，许存良戴上口罩和手套。
高雯躺在综合治疗机上，她已经有十多年没看过牙医。
“许医生，麻醉针。”小护士递上麻醉针。
许存良接过麻醉针，他虽然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语气是很温柔：“高小姐，放松，麻醉之后不会有一点痛，张开嘴巴。”
高雯是个非常配合的病人。
打完了麻醉之后，许存良问道：“高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没怎么样。”高雯不太想说话。
“这就对了。”许存良点了点头。
见高雯没有叫喊，没有紧张，小护士笑道：“现在很少有人拔牙不害怕，刚才那位先生还没拔就紧张了，脸就皱成一团了。”
高雯想不到，乔燃害怕拔牙，那为什么还跟着她拔牙？
麻醉剂生效之后，许存良拿着工具，安慰说道：“高小姐，拔牙过程产生的声音可能有点毛骨悚然，但是绝对不痛，你放心，放松。”
“嗯。”高雯已经嘴麻了，不想开口。
于是，许存良开始动刀了，一边撬牙，一边说道：“听紫陌说，你们是很好的朋友，紫陌刚回国不久，除了业界的朋友，也没什么其他朋友。”
高雯张着嘴巴，面无表情地听着。
许存良放下工具：“棉签。”
小护士递上棉签。
许存良用棉签止了血之后，各种工具轮番上阵，于是他就说话转移她的情绪。
“在业界里，紫陌风评很好，不仅是医术，更重要的是为人，所谓医者仁心。不过其实我觉得医者的最高境界是医者无心。只要尽力了，无论能不能救到病人，都问心无愧，不要给自己压力。”
高雯脸色一黑，这是在暗示，能不能成功拔掉她的智齿，你都问心无愧？
“当然，拔智齿只是微创手术，我的手术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只有两次失败。一次是因为病人乱动，钳掉了一颗门牙，于是，我为他补上了一颗门牙。一次是因为病人晕血，拔到一半就晕过去了。钳子。”
小护士递上钳子。
许存良接过钳子：“张嘴。牙齿已经有些松动，像高小姐这样淡定的人还真的很少见，紫陌交的朋友都有些特别。”
高雯心里暗想，紫陌交的朋友确实很特别，不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紫陌为人正直，洁身自好，医院里的职工都对他赞誉有加。咬住棉花。”许存良放下了钳子。
“是啊，虽然殷医生不苟言笑，但是我们都很喜欢殷医生。”小护士满眼崇拜。
许存良瞥了小护士一眼，喜欢也不要在别人女朋友面前说出来。
小护士立刻闭嘴，殷医生亲自来陪朋友看牙医，许医生都不和病人闲聊，现在献宝似得估计这位高小姐是殷医生的女朋友，这不知道要碎掉多少女医生和女护士的心。
“松口，取棉花。”许存良用镊子取出棉花：“接下来的步骤，声音有点响，虽然像电钻的声音，但它绝对是温柔的，安全的。”
高雯表情僵硬，速战速决吧。
许存良按下按钮，那个仪器发出飞速旋转的声音，还夹杂着他的说话声。
“紫陌的家风比较严，他本人比较严肃，但还好相处，没什么脾气，也没有不良嗜好……”
高雯无法说话，其实她很想说，你不要说话，一心一意为我拔牙好吗！
终于，旋转声停了。
许存良说道：“高小姐，吐水。”
小护士立刻递上皿器。
高雯起身吐了一口血水，终于可以说话了：“麻烦许医生尽快。”
“好的。”许存良拿了钳子，一下子就把智齿拔出来了。
铛的一声，一颗洁白染血的智齿，落在不锈钢皿器里。
许存良说道：“还有一颗，很快了。”
这次，十五分钟就把一颗智齿拔掉了，再缝针。
高雯松了一口气，她不是被拔牙折磨的，而是被许医生的唠叨折磨的。
“轻轻咬住棉花，三十分钟后吐掉，如果大量回血就回来就医，有血丝是正常的，麻醉之后会比较痛，一个星期后回来拆线。我会给你一张注意事项的便签。”许存良摘下口罩，露出温和的脸。
“谢谢医生。”高雯不方便说话，语速很慢。
“高小姐客气了，你是紫陌的女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许存良想到殷紫陌苦恼的样子，决定加一把火。
“许医生误会了，我和紫陌是旧同学。”高雯一脸严肃地解释。
许存良笑了笑，没有说话，以紫陌的优秀和恒心，这是迟早的事情。
“高小姐也是医生吗？”小护士惊讶地问道，原来是殷医生的旧同学。
“不是。”高雯说道。
出了治疗室，看见殷紫陌和乔燃正在聊天，貌似还聊得挺愉快。
二人同时看向高雯，眼神里透漏出关心。
“雯雯，你的牙齿呢？”乔燃见她两手空空，也没有捂住脸颊。
“在嘴里。”高雯绝对不是冷幽默。
乔燃眼睛一眨，更正了说法：“你拔掉的两颗智齿呢？”
“高小姐，你的智齿要不要？”小护士走出来，已经把牙齿洗干净了，用密封袋装起来，有些人喜欢要回智齿。
“我帮你收着。”乔燃立刻从小护士手中接过。
殷紫陌脸色微沉，他正想说他要，却不料被乔燃抢先了。
高雯说道：“不用帮我留着，扔了。”
乔燃忍着嘴麻说道：“你扔了，我捡了。就当留个纪念，是你给了我勇气，有你陪我来，我才敢拔智齿，这是我第一次看牙医！”
高雯想不到，乔燃竟然害怕看牙医。
听到乔燃的话，许存良立刻递上病例单，语气不悦地说道：“乔先生，去一楼领药。”
乔燃接过病例单：“已经接近一点，耽误两位的午餐时间，我和雯雯先走了。”
殷紫陌瞬间看向高雯，有些紧张地开口说道：“高雯，我送你回家。”
高雯神色淡然：“不用，再见。”
殷紫陌欲言又止，最后也就一句话可以说：“你路上小心。”
高雯看了看许存良，说道：“许医生，再见。”
许存良格外提醒了一句：“高小姐，这个周末或者下个周末来复诊，再见。”
高雯自己拿了病例单，和乔燃一起走了。
殷紫陌眼睁睁地看着她和乔燃一起离开，她明显是在躲避他。
许存良一脸惊讶，横看竖看，这位高小姐似乎对紫陌一点意思都没有，竟然只是紫陌单恋而已？
“她为什么不喜欢你？”许存良好些好奇，毕竟紫陌的条件非常不错。
殷紫陌神色黯然，他也不知道高雯为什么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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