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口罩的男人,眼中流出了两行浑浊的眼泪。他开始呜咽,当他从兽医那儿听说自己那匹马活不了时,心中也产生过类似的忧伤。在过去的两年里,这女孩儿一直都是他的心头肉,可是,如果现在不把她丢进森林里,那些人会连他一起杀死的!
男人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村民,高举火把,在他家门外人声狂叫:“把那祸害丢掉!不然就杀你全家!”那声音震耳欲聋,几乎摧毁了男人所有的意志。
当村民开始纵火焚烧屋外废弃的磨坊时,男人终于恐惧地回应:“我马上就把她丢掉....明天就丢...."
女孩儿还在森林里哭泣,哭声时高时低,若即若离。
男人跪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耳朵。可哭声还是透过指缝,钻进耳朵,仿佛条看不见的蛇,从耳朵一 直钻到心脏里,不停绞动,就像他一大前拿长刀插入病马的嘴巴一般,不停绞动。
过了很久,男人吃力地站起身,用绳索把女孩儿紧紧缚在一棵树上,泫然欲泣,自言自语:
男人对不起,女儿,不是爸爸不喜欢你。如果再把你留在村里,那些人不会饶过你!死在我手里,总比死在他们手里好!他们会剥掉你的皮,就像皮毛商剥掉马皮一样,然后把你丢进河里………
女孩儿绝望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摩托启动马达的声音,接着车轮缓慢移动,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四周归于宁静,偶尔能够听到几声恐怖的嘶声哀号,那是猫头鹰的叫声。
忽然间,她听到马嘶声,女孩儿的眼睛蓦地圆睁,望向深林最深邃的暗处。接着有乌鸦从树冠上惊起的声响,“噗噗噗噗.....”
然后,她嗅到那股熟悉的气味,潮湿、新鲜,是刚剥下来的马皮气味。她禁不住再次干呕起来。
男人佝偻着身体下了两轮摩托。取下口罩,仅仅一夜,他仿佛老了十岁 ,眼角的皱纹变得更明显了,树皮一般。几个村民已经在被烧毁的磨坊外等候许久了,见着这个男人,立刻问:
村民处理了吗?
男人无力地点了点头,眼角渗出两行泪水。
村民爆发出一阵欢呼。
村民太好了,这下村子平静了!
村民我们的马,再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死掉了!
村民对呀,新的马,已经在路上了,我们村里的马帮马上就能重新组建起来了!
看着村民们一个个向村口走去,摘去口罩的男人,脸色愈加痛苦。他不禁想到了两年前那个晦暗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