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蛮诡异的,大家都没有说话,阴沉的空气中时不时传来啜泣声。
谁哭了?
他们好像,都哭了。
哭的特别惨。
每一滴滑落的泪水都重重的打在安不宿的心上,化成暴风雨。雷电不停地击打着她的内心深处,折磨着她不堪一击最柔软的部分。
喂,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或许,只是觉得,自己要失去朋友了吧。
是啊,也许只是对友谊不舍罢了。
不知哪一时刻,她已经退出了人群中心点,现在,她刚刚觉得温暖的事情,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愣神之际,南柱赫把她拉到一边。
径直走出阎王府。
他们顺着潭边向山上走,那是去金钟仁家的方向。
安不宿没有反抗,甚至她有些感激。感激南柱赫把她拉出了那个让她独自难堪的环境,拉回了她的魂魄。
南柱赫需要……借你个温暖的怀抱吗?
他腼腆的看着安不宿。
安不宿没有向以前那样害羞,也没有上前抱住男人,二人对视了短暂的几秒,她开口。
安不宿所以,值不值得呢?
人就是这样找虐的动物吧,在失去大家的时候,脑子里却一直在循环播放过去那些美好的画面。
她想起南望花时不时的撒娇,灿烂的笑容,她一直在充当自己山海旅途中“贴心闺蜜”的角色。即使她好像不太愿意自己这样想她。
想起吴世勋风一般的特别气质,他意外顽劣的亲密互动,他想劝慰自己却又给足了自己尊重的温柔。
想起朴灿烈看似冷漠凶狠的外表下,细腻热情的内心,寡言少语,却一直在身边的默默陪伴。
她甚至怀疑,边伯贤对自己鲁莽又亲近的举动,都是带着粘连“安若素”的目的,才进行的。
她害怕大家对自己的好,都是冠以“安若素”的名号。
安不宿真是的,好难过啊。
她想起自己的曾经,怎么说也是有几个前任的。他们的每一次分手,她都励志做到潇洒不泪流。她不想让自己因为区区爱情就变得那么狼狈。
可这次不一样,她感受得到他们的珍贵。
所以值不值得呢…
安不宿其实,是值得的…
她在一旁无声落泪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回答了自己。
即使在难过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希望安若素消失,不是想把他们的情谊毁掉。而是在怀念他们过去的美好。
即使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大家带给她的,都是温暖。
直到他们见到安若素的前一刻,自己也一直是温暖的。
南柱赫看来是个懂事又坚强的姑娘呢。
南柱赫欣慰的笑了笑,眼眸变得深沉,伸出手像往常一样轻抚女孩的头顶。
还以为需要被她眼泪鼻涕蹭一身才能稳住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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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向上走,走到腿脚已经麻木。
到了。
抬头便是那间木屋,一切开始的地方。
而金钟仁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坐在放门口的台阶上,温柔的朝二人招手打招呼。
金钟仁好久不见啊,小丫头。
久违的声线。
还是那样有磁性,那样轻柔沉稳,让她想要坠入其中。
有一瞬间她想冲上去紧紧地抱住金钟仁。
但她没有。
遇事逃避是她一向喜欢做的事情,可这次,她想学着坚强一些。
于是从他的声音中抽离出来。
安不宿认识安若素吗?
她走上前,身后的南柱赫与她拉开距离,转眼消失。
金钟仁有谁是我不认识的吗?
他依旧是处事不惊的模样,反问道。
安不宿怎样才能回到我的世界。
好吧,在决定坚强之前,她还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逃避。
金钟仁又要逃避了吗?
他好笑的问。真讨厌啊,他是白泽,他什么都知道,不要用那种老成的笑容对着她啊。
让她感觉自己还是一个幼稚的小孩子。
安不宿不允许嘛。
委屈。
见金钟仁不回答她,安不宿俯瞰山下的景色,那片祭祀潭周围的景色还是那么美,鳐鱼依旧在半空中悠哉悠哉的飞,发光的植物,参天的古树。唯有祭祀潭本身是青黑一片。
金钟仁没有回答她。
唉,太顺利的前半段路程让后半段其实不那么难走的路显得如此坎坷崎岖。
她果然不是女主角,没有外挂,没有光环。
金钟仁不是“值得”吗?
他扭过头,似乎准备和她说话了。
金钟仁自己的心不是在对自己说:我安不宿是值得的,吗?
什么都知道真的很讨厌啊。
从年知更起头的那个“值得”,究竟是什么呢?
对她来说,和他们交朋友是值得的。
她自己更是值得的。
她安不宿的价值,不需要别人定义。纵使她孑然一身,只要她自己勇敢善良,内心充满希望,她就是值得的。
她可以自己温暖自己,她还可以温暖他人。
更何况,谁说他们一定会离开自己。她从来不是一个人啊。
只是有些害怕罢了。
安不宿发生这种事情,我难过惶恐一下很正常吧。
安不宿怎么可能真的那么潇洒。
她还是想哭。
现在她只希望,明天一觉醒来,大家都还在。
即使自己在他们眼里已经不如安若素重要了。
安不宿没关系的,我也可以把自己的人设改成傲视群雄,孤芳自赏的山海boss。
她深吸一口气,朝金钟仁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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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个梦。
梦见,一条河流,就这样慢慢的顺着山路流淌至山脚下。周围昏黑一片,自己的意识也昏昏沉沉的。
有个声音告诉自己。
“这次为什么没有寻找温暖的港湾逃避自己呢?”
“就想曾经的安若素一样。”
“你也可以逃到别处,邂逅不认识安若素的人,重新开始你自己的人生。”
“这样不好吗?”
梦醒了。
可那如洪钟一般的低语却依然徘徊在自己的脑海里,撞的她迷迷糊糊的。
安不宿……什么玩意啊。
那是什么玩意????
直觉告诉她,那不是普通的梦。
南望花不宿你醒啦!!
这时南望花放下手里的水杯,一下子扑在自己身上。
她条件反射的回抱了南望花,但意识还不是很清醒。
环顾四周,是金钟仁的房子,可床边站了好几个人。
安不宿嗯?已经第二天了吗?
明媚的阳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洒在床上,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一句话:樱花要开了。
南柱赫你昨天好像在白泽怀里睡着了,他给你抱回来的。
安不宿??!
她的记忆只截止到,她做天傍晚放狠话要当山海boss,那时是有点哭累了。但也不至于在别人怀里睡着吧??
而且她怎么还跑到金钟仁怀里去了啊啊啊!!!
自从她听南望花讲了千百年前那个事情后,她就对白泽充满了敬意,这可是拯救了山海的大神啊。
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到人家怀里呢。
南望花不宿你别难过,就算安若素回来了,你也是大家的好朋友,我们不会不管你的。
安不宿…大家还好吗?
南望花那不重要,现在我们的任务是让你好好的。
南望花憨憨一笑,又伸手向她展示了床边的地府工作人员:南柱赫年知更,以及自己。
噗,有点好笑。
回过味儿来,又有点想哭。
人嘛,独自一人的时候可以坚强,但在脆弱的时候收到了别人的关心,那就会哭的稀里哗啦。
安不宿哇啊啊啊,你们真好——
安不宿又一次抱上南望花,揽在腰间的双手还不忘给她身后的俩人比心。
年知更好啦,哭啥,你不都想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