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又是一年春，顾鸢的弟弟顾景仟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父亲早早为他打点好了读书一事，母亲还给顾景仟连夜做了一身新衣裳，一个装书的小布包。
景仟正式入学的早上，顾家点心铺刚巧接了单做寿宴点心的生意，父母忙着点心铺里的事儿不得空闲，便嘱咐顾鸢送弟弟去学堂。
顾鸢一边拉着弟弟走着，一边听着弟弟说着些今后要考取功名，去京城当大官买大房子之类的话。内心觉得有点苦涩。
到了学堂，顾鸢把包好的点心交给了学堂先生，依着父母之言托先生多费些心，又嘱咐了弟弟一番话，便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知怎的，顾鸢没有立马回点心铺，而是在学堂的院墙外来回走着。不一会便听见里边传来稚嫩的读书声。顾鸢听得愣神，一时竟忘记了时间。
此时闻人方砚和书童两人正拉拉扯扯的往学堂里走。
“小钱儿，快把手撒开。看你像什么样！”
“不行！我松开少爷肯定就溜了，我得看您走进去我才放心。”
“哟，胆大了是吧，小心我把上次我们去鸟市的事情告诉我娘！”
那个叫小钱儿的书童一听吓坏了，慌忙间松开了抓着闻人方砚的手。
“少爷，您怎么能这样！要不是您...”
“要不是我怎么？！”
闻人方砚见身上的束缚已解，笑嘻嘻往旁边一跳作势要逃跑。
小钱儿见自家少爷又要逃学，立时便伸手想押他回学堂。闻人方砚当然不肯，转身就往外跑。学堂门口只见得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往院子外窜。
这厢顾鸢听读书声失了神，那厢闻人方砚急着甩开书童正横冲直撞，并未注意到书院外围墙边还站着个大活人。来不及拐弯，闻人方砚和顾鸢撞了个满怀。
慌乱间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啊！少爷前面！”
“哎呦！”
“唔，好痛”
闻人方砚龇着牙，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站了起来，瞧见眼前是一个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穿着一件旧旧的红色对襟碎花小袄裙，傻乎乎地坐在地上，捂着被撞红的额头怯怯地看着自己。
闻人方砚顽劣归顽劣，但生性还是善良的。他并没有刁难顾鸢。而是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说:“喂，你没事吧。”见顾鸢只是捂着额头不语，便又说道：“你的额头……你要不要去我家抹点药酒，我家是开兵器铺子的，这东西常备。”
顾鸢摇了摇头，低着头不敢看他。她每日见这小少爷如何在家门口变着法儿逃学，自然是认得他的。只是她偷偷观察了闻人方砚这么久，却是第一次和他说话，一时觉得有点儿手足无措。
小钱儿见自家少爷又惹了麻烦，连忙跟着赔礼道歉。
“姑娘，我家少爷是无心的你不要怪他”
“...”
“呃，姑娘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你家人呢”
“…”
“呃...…”
小钱儿无奈地朝闻人方砚摊了摊手，他可是接连问了两三句，这姑娘连一句都没有回答他呢。
闻人方砚见顾鸢怯生生的样子，噗嗤一笑道：“怎么，我们又不是大老虎儿，不会吃人的，你不要怕呀。 ”
“……我…我是来送景仟入学堂的，听见院内先生教弟子念书的声音，有些走神了…”
顾鸢见对方不像是会为难自己的样子，这才小声道明了原因。
“景仟是谁啊，你是他的书童吗？”
“……”
闻人方砚原是瞧着她怯怯的模样怪可爱，忍不住想要逗她玩儿，这会儿又见她语塞，便哈哈大笑道：“逗你玩呢，哪里有女孩子当书童的呀。”
顾鸢听闻人方砚这样说，一时间哭笑不得，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于是索性侧过头去，红着小脸假装在专心听院内夫子授课，不再理他。
闻人方砚见状，也学着她的样子侧耳听了起来。
“你喜欢？”
“…嗯”
“这些无非都是些旧时圣贤说过的话罢了，古人的陈年旧词，无趣的很。我早就会背了。”
“可我觉得听着挺叫人…羡慕的，我也想念书，但是我娘说女孩子不需要念太多书……”
“哼，他们是不是还说你们女子无才便是德？”
闻人方砚不屑的撇嘴道“我娘诗书琴乐都懂，怎么就没见别人说她无德？”
“我...”
顾鸢再次语塞，不知该如何与眼前这个富家小公子解释，只好继续低头不语。
闻人方砚见她低着头不说话，猜测她大概又在听院内读书声，想来是真喜欢，于是他开口道:
“你若是真喜欢那些东西。以后你来我家吧，”
“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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