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官道上四平八稳的行驶着，离着长沙城官办的的中学愈渐近了，关由这才往窗外看去。
长途跋涉的越洋之行，本就疲惫不堪，又是一番火车辗转，这才到了长沙城。还好学校派了车来接她，关由心下不免庆幸。
"关小姐，到了。"
车并未直接送她到学校，而是停在一条她记不得名字的官道上，旁边便是一条小巷子。
副驾驶座上的人下车，提着行李在前面引路。不过步行十来步，那人推开沉沉的木门，落眼便是一栋两层的民楼。
木门所嵌的墙体半包着连接民楼的空地，便形成了块半大不小的小院子，栽种着些花圃。
不过这房子似是被改成小洋楼的格调，只这房子原先的雏形却依稀还看得出来。关由笑了笑，这房子的主人，要么是留过洋回来，却因着重建不便，便改了格调。要么便是个尚洋却不曾见过真正的洋房。
"关小姐，行李已经放好了，晚些会有人过来，看您是否还有别的需求。"
不过是愣神了半晌，那人已是将自己的东西搬至楼上。见他说完便要离开，关由忙的叫住他。
"诶！你等等！"
听到声音，那人驻足转身。
"关小姐请说。"
这人行动敏捷，做事又是一板一眼，这国内的先生如今都是如此的？这般想着，关由却又是想不出其他所以然来，只是狐疑着开口。
"这官办学校何时经费这般充裕，给授课先生安排这么大个房子，还请帮佣？"
那人神色一敛，只说，"这我却是不知，我不过是接着命令办事。关小姐若是有其他疑问，晚些时辰便会有人来。"
见他这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想来从他这也是问不出个什么的。关由便作罢，眼睛提溜了一圈，"好吧。不过那帮佣还是不用了，你回去同学校说一声，只我一人，尚有自给自足之力。"
"好。"
送走那人，关由将大门锁上，方才进屋。四下打量了一番，才觉得这房主倒是品味不俗，只是装点地这般雅致的房子，不留着自己住却要出租，也不知究竟是否财大气粗不在意。
上去二楼卧房，关由笼统着将行李归置进柜中，又拿了套干净的衣物进浴房仔细梳洗，约摸着又耗了大半个时辰。
看着架上方才换下的衣服，关由摇头，自己是没力气再洗了，还是留着明日。想着身体便比脑子更快的做出反应，走出浴房。
头发晾的七八分干，正是昏昏欲睡，便是听着楼下大门有人在拍打。关由不免一个激灵，下床走到房间相连的露台上，只是除了满院子的的花圃和那大门什么也没看到。
许是那帮佣。关由心想着却是有些暗气的，方才那人定是没有将话好好转达，累的人白跑不说还扰了自己清梦。叹着气大概梳了把头发，关由这才下楼去开门。
"关小姐。"关由没想到门外只是不是帮佣，竟是他。
"张副官。"关由咽了咽口水，越觉得喉咙发干，她不知道张日山听到没有，可是她自己却是听到了，这种感觉实在叫人讨厌。
关由思绪九转，不知是否只顾着自己似乎丢人了，愣是久久将人堵在门外。
见她这幅模样，张日山开口。
"关小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恍如被点醒了一般，关由急忙侧身。
"张副官里边请。"引着人进去后，关由眉头一跳，开口问道，"张副官如何知道我住在这？"
张日山进屋自顾地往沙发上一坐，俨然不肖个客人一般。
"关小姐住的可还习惯？"
显然答非所问，关由撇了撇嘴，倒了杯清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我这才搬进来不过一二时辰，如何谈的习惯不习惯。"
关由说着坐下，却看他只盯着自己，颇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颈，悻悻道，"家中只有清水。"
"没事。"她窘迫的模样张日山看在眼里，却只是弯眼，端起杯子轻啄一口。
"张副官是如何得知我在此处的？"
关由又是问了一遍，见她似是要将这问题问的明白，便只说，"关小姐即将任教的官办学校，实乃佛爷所办。"
他回答的含糊，却是转移了关由的注意。
"那这房子……"
她开口支吾，却见张日山只是点头。关由其实不明他点头到底是为何意，只想一口气背过去。
与他们这种故作深沉的人讲话，着实是累的很，不直明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点头摇头谁人知道你讲的到底什么意思？
他与自己打哑谜，关由也不好意思再问的仔细，只问道，"学校可是设有校舍？"
听她这话，大有搬到校舍的意思，张日山不动声色。
"有。这房子难道比不得校舍？"
"这房子很好，只是我与佛爷并不相熟，无功不受禄。"
她义正言辞，张日山反是笑了。
"关小姐留洋归来，也算得栋梁，又何来这一说法。"
栋梁？自己可当不得。
"还是不妥。"
"关小姐。"见她还是不愿，张日山出声唤她。
"那我的禄，关小姐可是受得？"
他的禄？自己似乎也不曾帮过他什么？关由抬头看了他一眼，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心下百感，难道他喜欢自己？
关由忽而眉头皱着，忽而嘴角轻扯的模样，尽数落在张日山眼中。一时倒有些令他捉摸不透。
"关小姐留洋在外的这些年，与张日山也有书信往来。原以为我们也算得朋友，想来还是我僭越了。"
张日山说着便是要起身，关由出声阻止。
"张副官，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便住着。这房子并非以学校的名义租下。早些年佛爷置下此处赠于我，不过因着公务，我一直住着佛爷府上，便闲置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