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权待了近一月后,庚辰不忍慕容离为难,将自己发现告诉了慕容离。
庚辰发现,慕容黎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无情,反而重情重义。
只因庚辰乃旧人所留,慕容离平日待庚辰也多两分亲近。
慕容黎对庚辰从最初的不假辞色,到如今的和颜悦色。
说是慕容黎无情,不若说是现在慕容黎的感情是张白纸,慕容离所在乎的人和事,慕容黎也都重视。
恐怕慕容黎自己也没发现,他对慕容离的感情不一般,并不如他自己认为的慕容离需要保护,对待弱者的态度。
否则,他有千百种方法和机会杀了执明,到现在却也没动手,只是给执明饭菜里下点泻药,茶水里加点盐巴之类的恶作剧。
或许大家都误会慕容黎了,慕容离对此深有同感。自知晓半身存在起,每日雷打不动的给慕容黎写信。
虽未收到过一封回信,但前日命人整理书房时,找到一个匣子,很是废了番功夫,才打开来。
里面竟是自己写的信,有些信上字迹都已模糊了,看样子是经常翻阅所致。
这信只有自己庚辰和他知晓,庚辰断不会将信藏起,只会是他了。
“庚辰,天下霸业和血肉至亲哪个更重要?”
庚辰愣住,想起了横死的庚寅,想起了瑶光王室,想起了英年早逝的煦公子。
“少主,天下霸业于属下而言,不及少主分毫。庚辰世上已无至亲,唯有少主!”
庚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合于前胸,对着慕容离发誓效忠。
见慕容离愣在原地,庚辰以为慕容离不信他,急于表达但又苦于嘴笨,想了想,拔出佩剑刺向胸前。
慕容离发觉时,庚辰已将剑拔出来了。
只见剑尖部分一片血红,唯见剑尖上有一滴鲜血。奇异的事,那滴血红的不正常。
慕容离上前想要阻拦,庚辰一把将剑收起,顺势就把那滴血滴在了额头。
待慕容离走到庚辰跟前时,庚辰突然窜起,拉住慕容离的手,抵在了自己的额头的那滴血上。
一阵奇特的感觉油然而起,耳边响起一声威严的说话声。
“礼成——”
这是瑶光最重要的礼节,亦是誓言承诺。就算是君臣之间夫妻之间也少有行此礼的,哪怕是豢养死士,也几乎没有会做此承诺的。
“庚辰,你又是何苦,我并非是不信你,只是想到方夜也是没有选择前者。我……不如你们想的通透。”
想起过去,慕容离一阵难过,可是忆起现在,又倍感温馨。
或许,自己那半身才是幸运的罢。不懂感情,也没有过去,便不会难过,不会伤心。
世间也无触动心神之物,也无留恋牵挂之人。
大概这样的人,才能活的恣意,世间之大,何处不可去?终其一生也不用停下脚步,只管往前迈便是了。
夜幕来临,慕容黎昭庚辰至书房问话,庚辰小心抬头看了慕容黎一眼,在慕容黎看过来之前又迅速低下头。
按照白日里慕容离的吩咐,庚辰引导慕容黎尝试、学习感受感情。
在感情上处于一张白纸状态慕容黎,发现只是一个白天没见,他的下属就换了个画风。
“主上,听说御花园的花都开了,属下陪你去赏花吧!”
庚辰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倒是逗乐了慕容黎。大半夜不在房里休息,跑去赏花,是谁给庚辰出的主意?
“赏花?本王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去赏花,还是赏美人?”
慕容黎此话一出,吓到了庚辰。
在御花园安排美人,再引慕容黎至御花园制造偶遇,借此促使慕容黎拥有感情。
这计划还是庚辰与小胖找子煜和莫澜问计,又和公孙钤交流之后才定下的。
按理说,慕容黎不应该知道的。慕容黎的一句话,打乱了庚辰的计划。
“没人泄密。”
慕容黎见庚辰惊讶,好心地多讲了两句。
“你今晚露了破绽,只怕这件事,是莫澜让你做的罢。你不是会赏花的人,却要我去赏花。”
“向煦台就有花,指名去御花园,想必有人在御花园等着。”
“我独自去也就罢了,你也要去,可你明明是不想去的。不想看见,不是厌恶就是害怕。”
“说到害怕,那就不的不说说,有什么人是你怕的了。”
“除了美人,实在想不出你还有什么是怕的人了。”
“果然,你们安排了美人在御花园等着?这后宫争宠之术,何时连你们也在学了。”
庚辰又羞又怒,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慕容黎见把人逗得都没脸见人了,及时收住了,没再开口调侃庚辰。
庚辰退下后,慕容黎在案前坐了一宿,在黎明来前,他舒了口气,眉眼也带上笑意。
嘴唇呢喃着:“罢了,若是你想要的,又有何不可呢?天下霸业,于我而言,也不及你分毫。”
“若是执明能做这天下共主,百姓能安居乐业,就是退隐做个闲人又有何难。”
“慕容离,你平生所愿,不过一人一萧,仗剑天涯。如若有机会,本王便陪你疯上一次。”
“但愿执明不会辜负你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