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一过，学校陆陆续续来了许多提着行李的学生，空气中是下雪过后的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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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他还有伤，大包小包的不方便，蒋林难得早起给他把行李提到车上，在副驾放了一张软垫，殊不知蒋勒辰一看到就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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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他寝室走去，路上叮嘱了几句草草离开，开学第一天，班主任该是很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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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洗好的被单准备爬上床去换下来，行动却有些不便，来回两趟倒是出了不少汗。
把米白色羽绒服脱下，里面穿着林菁给他做的高领羊绒，然后又去打了桶水回来，准备扫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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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伤痒痒的，幸好昨天蒋林盯着他换了几次药，否则定是下不来床的。
刚洗好拖把弯下腰，杨皓从门口冲进来跳到他背上，“勒辰！想我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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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勒辰性子淡，跟杨皓这样的话痨待在一起却觉得很是舒心，所以平时对他也很随意。
不过此时他身上有伤，经不住这样折腾，脚下一软差点没跪下去，杨皓自己没稳住，摔下去撞到尾椎，一直在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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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他起来坐在椅子上，强憋着笑哄他，答应把打扫卫生的活儿都揽下来，又下楼去给他买了两瓣儿柚子，这才消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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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才发觉毛衣上沾了污渍。
少年是有洁癖的，脱下来用刷子打整了一番晾在阳台，穿着灰黑色家居服，坐在桌前写开学典礼致词。
0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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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里只有他和动弹不得的杨皓。
开学第一天不查寝，另外四人则跑出去找了间网吧打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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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一副认真写字的表情就想逗他，“哎哟哎哟，疼！”
作势要起身，蒋勒辰连忙过去扶住他，重量全部压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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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厕所后，他又说饿了，蒋勒辰看他着实难受，从钱包里掏了五块钱，下楼给他买了一袋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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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这十多分钟，刚长好的伤口又有些裂开，甚至能感觉到跟底裤粘在一起了，少年却也只是微微蹙眉，还有很多事要做，耽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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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包里的手机在震动，写的入神也没太在意，约摸过了几分钟有人敲门，走过去打开，满脸诧异，
“爸...蒋老师，您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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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饭点了，换衣服出去吃饭。”看着他穿的睡衣，更有些居家的味道。
“是，您稍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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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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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林进来的时候杨皓是听见蒋勒辰叫“爸”的，再一联想，不难知道二人关系，但他也没太在乎，反正只要死死包住蒋勒辰这个大神就不愁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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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散的语气答到:“哦，他们去打游戏了。”
杨皓对蒋林这样温和的老师印象是不错的，也感觉他不会太管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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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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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去吗？”坐在椅子上，略有玩味的看着正换毛衣的蒋勒辰，腰上还有几条藤条印子没消。
蒋勒辰手下一顿，转而又放下心来，父亲对学生，该是允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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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倒是想去，这不是摔伤了吗，至于蒋勒辰，老师您不知道，虽说他成绩没话说，一提到玩的事就跟个白痴一样。”
说完觉得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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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林有点愣神，不喜欢玩吗？那怎会玩到凌晨，还为此撒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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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
跟自己怄气似的把副驾软垫撤了，蒋勒辰也只是默默坐下，没太敢吭声，刚挨完打还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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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又从后备箱找了一条围巾扔给蒋勒辰，“你姑姑送的。”
其实是专门拖朋友带回来的Hermes，上午特地抽空去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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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他让蒋勒辰点菜，上来后又说不和胃口重新点了一桌，蒋勒辰拿勺子准备给他盛饭，被他吼回去，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像只可怜的小猫一样缩回手，不知哪里又惹他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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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地刨着碗里的青菜叶子，他不想去拱蒋林的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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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很漫长，车直接开到教师公寓。
“下车。”
默默地跟在蒋林身后半步，身后的伤发酵过后更像是才被打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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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穿了高领毛衣，却还围着围巾，是吃完饭蒋林给他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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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勒辰小时候怕热，围上了也会扯下来，他想像那时候一样，听到那样悦耳的话，“爸爸，好爸爸，宝宝热，不围好不好。”
然后，他再回一句“不好。”
便可以看见小孩嘟着嘴一下午不理他，甚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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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了一路，也没见他有什么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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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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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上了楼，房里，一张床，一个办公桌，一个衣柜，简单干净。
乖巧的接下蒋林脱掉的大衣挂在衣架上，然后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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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床上去，我再给你上一次药。”
那样的痛还要再来一次，想说不用了，刚一抬头和蒋林对视上，什么都不敢说，乖乖的走过去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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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上午都干了什么？”狠了心将底裤扯下去，张好的伤口又被撕裂，嗔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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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勒辰满心害怕，没有感受到蒋林语气中的担心，竟老老实实回答，“换了被单，拖了地，还写了会儿稿子...”
声音软软糯糯的，倒有些像小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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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愉悦，手上动作也轻柔了许多，蒋勒辰倒不觉得有多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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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药，止住他提裤子的手，怕他冷又把空调打开，坐在桌前列缴费表格。
蒋勒辰愈发觉得无聊，侧过脑袋，恰好可以看见蒋林笔直的背影，一直傻乐个不停，然后沉沉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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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闻到一阵菜香，辣中带甜，是蒋林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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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来的时候身后的伤已经勉强不影响走路了，走到进门右边的小厨房外，看见蒋林在切葱，走过去接过菜刀，打起了下手。
上了一荤一素一大碗紫菜汤，父子俩在小圆桌上一左一右，吃相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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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留他在这儿歇下，终究落不下面子，执意送他回宿舍楼下，还是没提游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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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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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勒辰回宿舍的时候，带着异样的喜悦，脸上的笑是从未有过的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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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下围脖，还残留有蒋林的温度，让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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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台上，蒋勒辰熟练地念着稿子，他长相清秀，声音都带着磁性，敛了眸子，每一分五官都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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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过午觉，被蒋林喊到办公室，掌心止不住的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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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林端着水从外间进来，少年已经端正地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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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其他老师说笑了一番，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试题，“近几年的高考真题都在里边儿了，做完了一号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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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了两个星期时间，大概有五六套，想说这几个星期学生会有些忙，终究还是不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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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晚睡，便只能在开灯之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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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勒辰偏理科，背诵向来吃力，决计不敢用早自习时间去做题，晚自习过后学生会参训完，基本也快到十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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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杨皓跟他开玩笑，向来好脾气的蒋勒辰转过身，眼神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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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不是机器，学的有些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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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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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交了试卷，却并没有轻松一点，蒋林又拿了一套专攻立体几何的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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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还未曾涉及，仅靠蒋勒辰自己学，到底是些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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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叫到办公室，是午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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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点能耐？”是上周做的第一张试卷，满篇红叉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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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结滚动了几下，却一句求饶的话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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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不吭声，直起身子，“老规矩，你算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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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着他，满心都是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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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了皱眉，“要我重复？”
“不...不用，三...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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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规定，数理化满分为合格，差一分，一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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