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冲过去——一把将那些人的头头儿按到在地。

浠洱瓦塔彼时隐在树上，葱郁的树冠枝叶完完全全掩盖少女纤弱的身影，加上反逆光，叶片上总有翠光星星点点。她又特别擅长掩藏踪迹，竟是无一人发现她。照她的话：这才正常。

她冷眼旁观——

肃杀之气萦绕周身的少年，一把压倒了那个……那个长着牛角的。狠戾的杀招拳拳到肉，式式见血。牛角的孩子反抗，全方位被压倒，毫无任何反击优势可言，踢蹬两下，改用手招呼夏牙。他的附和者也稍壮了胆子，尝试着上前用法术进攻。

术法在少年白皙肌肤下留了青青紫紫的淤伤，连带着有些地方见血。

不过也不是什么重伤，顶多有一点心理上的伤害罢了。浠洱瓦塔习惯性咬着手指甲，照着人体穴位图研究着。不时发出几声啧啧轻叹，说这招有多好，那招又有哪儿不到位之类的话。

攻击使夏牙变得愈发狂躁，他又是捏起一拳直击面门而去，那牛角被他生生打断门牙三两颗，一时间嘴里满是铁锈味儿。全身上下的伤口，以及内里肌肉五脏的疼痛，都在清楚告诫他——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会死的！他会死的！

痛叫两声，忙不迭求饶，“我，我错了……饶，饶了我吧……”。他怂了。不怂不行。他顾不上了。哪儿还有什么要不要面子，死亡离他太近了！

他的跟班这么多人，哪儿见过这样多的血，觉得害怕，心底升起翻江倒海的恐惧，芬里尔一族，那人曾经的作为，尽管只是听长辈说起都不寒而栗，从此埋下害怕的致命弱点。

现在。

那些恐惧叠加了，他们怕了，求饶了，一边碎碎着“好吓人啊……快跑啊……”，脚已发颤；“果然啊，和传说一样！芬里尔家族的人都是可怕的！”，眼里已满是惊恐。

夏牙的怒吼进不了谁的耳朵。却令她感同身受。

“生在这个家族又不是我自愿的！”

“你们凭什么说我？……！”

“说啊！……凭什么！”

少年没有一个答复，琥珀色的眼染上一层鲜艳欲滴的色，浠洱瓦塔觉得他是要哭了。只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他的耳边只有求饶，只有他们惊恐的神色，那些缩小的瞳仁里他一度只能观见自己暴戾的狠样。

没有别的了。

身下的少年奄奄一息，血色从他嘴角流到地上，夏牙嘴边也是滴滴答答几滴血落个不停。

他感到……

好黑。

好冷。

没有意义。

好孤独。

快意恩仇……却没有得到愉悦。

唯……余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