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过了半晌，王源才回过神来，仔细地将画像卷好时，突然看到边缘处有一道几不可见的裂痕。

看得出来是尽力修补了，但还是不能恢复成完好的样子。

王源用指腹来回摩挲着那道痕迹出神，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匆匆将画像放回原来的位置，快步走了出去。

当王源回到自己房间，耷拉着脑袋魂不守舍的样子着实把他那贴身小厮给吓了一跳，忙走过去询问他这是怎么了。

王源轻水，你还记得那年，爹打大哥，打得好狠的那一次么？

小厮（挠挠头）二少爷，老爷打大少爷哪次不恨啊

虽然老爷每次打大少爷的时候都不会让他们看到，可是那棍子砸在肉上的闷响，光是听着，都觉得可怕。

小厮那年啊，我想起来了，是大少爷弄坏了老爷珍藏的画像吧？

王源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厮据说那幅画像上的人，是老爷最心爱的女子。只可惜那女子出身贫寒，族里的长老不肯给她名分，老爷自是不依。可是后来他们竟要用女子的性命相胁，老爷为了保她，只得妥协，仓促之下也只留得这么一副画像来祭相思之苦。所以大少爷……

耳边传来轻水滔滔不绝的声音，可他却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那天，王俊凯只是无意之中找到了这幅画像，正在心中感叹时，却被一声怒吼给打断。

“你在干什么！”

**成冲上前去看着还不及自己胸口的小俊凯。

“爹，我…”

王俊凯还没来得及解释，手中的画像就被男人一把夺了过去。

只听见“咝”的一声，许是因为他攥得太紧了，所以男人扯过去的时候，不慎将画像边缘一处撕裂了。

**成听见响声时，忙松了手劲，画像却没能因此辛免于难。

眼中看着那处裂痕，心里除了心疼，更多的则是愤怒。

顺手抽出一旁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就朝王俊凯身上抽去。

当他来到爹的书房外时，里面充斥着鸡毛掸子破空划过的嗖嗖声，爹的怒骂声，还有大哥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房门是半掩着的，所以他就站在门外，目睹了这一切。

大哥趴在地上，不断地翻动着身体，不知是想要借此缓解疼痛，还是想要躲掉身后一下接一下的抽打。

可那鸡毛掸子像是想了眼似的，无论大哥怎么躲，都能稳稳地落在他身上，带起一道长长的肿痕。

他当时透过那缝隙，看着大哥痛苦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爹毫无章法的抽打，不断地落在大哥的背上，臀上，腿上。

那样的狠戾，看上去就像是在抽打自己的仇人，而不是才八岁的亲生儿子。

直到大哥的求饶声渐渐小了下去，爹才在他快要晕倒的前一刻停了手。

即使打成这样了都也没放过，而是吩咐他去院里跪着。

王源已经记不清，大哥是怎样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然后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院里，重重地跪下，似乎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不知是因为身后乱七八糟的伤没有及时处理，还是因为大晚上的在院里跪着受了凉，或许是两者都有。

反正，半夜的时候，大哥高烧不退，一直说着胡话。

这也是他第二天才知道的，自然，也错过了那晚爹站在大哥卧房外，焦急、后悔的神情。

小厮二少爷?二少爷?

王源嗯……?

轻水连唤了好几声，王源才反应过来。

小厮唉，其实以前老爷对大少爷挺好的。可自从那件事之后，两个人都跟变了个人似的。老爷几乎再也没对大少爷笑过了，大少爷呢，虽然对老爷恭敬，可看起来，更像是一种疏远。

王源听了也只能在心里叹着气，那顿打，对于他这个旁观者来说，都是一场阴影，那对于大哥，又是怎样的挥之不去…

大哥和爹之间，就如同那道裂痕一般，无论怎样尽力地修补，也无法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无力地朝轻水挥了挥手

王源行了，你先下去吧

轻水离开后，王源才将自己扔到床上，双手枕在脑后。

到底要不要告诉大哥…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他怕大哥知道真相后，会心寒，他更怕七年前的场景，会重现。

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大哥，迟早会知道吧？

他本以为自己接受了这个真相，也就能接受千玺的存在，可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排斥。

所以，他不想说，他不想告诉大哥，这个所谓的易将军之子，是他，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弟弟。

毕竟，人性都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