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五月十五日了,这几天连应付的短信也没有了,未名原来习惯把手机调到振动捏在手里,因为未央的短信时不时会过来,在家的时候虽然没法拿在手里,也会时不时地去翻看一下,以免未央等得太久会着急。半个月下来未名还是保持着这个习惯,但连续半个月的失望,渐渐的让未名改掉了这个习惯,变成几个小时才翻看一次,当然除了回复别人的信息之外,未央带给他的仍然是失落。
这天晚上,未名有一个朋友聚会,场面蛮大的,有四、五桌人,都是广告界的朋友,他们不定期的会有一些聚会交流,交流一些讯息和创意,互相头脑风暴一下。
广告人最需要的就是想法,想法领先,有了想法去做好它并不是一件难事,如果想都想不到怎么能做呢?
一般在这样的场合,未名的兴奋性都会很高,往往是独领风骚的主角,而今天,一开局未名就闷闷的坐在角落,闷闷的喝着酒。一会儿一杯红酒便已见底。以前未名从不独自喝酒,因为知道后面要应付的酒很多,自己先自喝了等于消耗自己的酒量,可是今天却忘了这个原则。
坐在旁边的N看了他一眼,又给他斟了一杯,未名也觉得自己有点反常,便端起酒杯邀N碰杯,随便找了个理由又是半杯下肚,杯未落桌便又和另一个比较熟悉的朋友一饮而尽。未名平时喝酒很爽,貌似酒量很大,其实并不怎么样,只是他善于控制节奏,善于捕捉最应该豪爽的那一刻,所以落了个酒量、酒品俱佳的形象,可是今天却有些乱了,场面还没启动便已经在自己这桌上弄掉了自己的一部分底气。
不过未名并不担心,因为知道自己今天状态不佳,后面的过程自己不会过分参与,只要自己不是过于兴奋,一般来说朋友们不会过分勉强自己。
未名感觉到手机在振动,打开一看是玮玮的信息:“老师,聚会开心噢,因为有课今天我不来了,你不要喝得太多噢,控制情绪啊。”
“这小人精,居然这么了解我。”未名想着。
这时走过来三个小姑娘,“未名老师,上次你来我们公司讲的关于市场调查设计的技巧,让我们的思路一下子打开了很多,今天一定要敬你。”
未名一楞神,便爽快地连喝了二杯,最后一杯是小X,一边碰杯一边在未名的耳边轻轻地说:“玮玮打电话给我,让你今天要控制噢。”
“什么啊?”
“我哪知道啊?”小X和玮玮是同学。
未名微微一震,“告诉她,偶是酒仙,从没醉过。”边仰头干了。
女孩走了,N指指手机,未名打开一看,又是玮玮,连续三条短信:“你没听我话。”“控制噢。”“要维护自己的形象噢。”
未名心里都理解,可是执行上却弄反了,他想:“我的形象?我的形象是热情、真诚,不能老等人家过来敬,要一如既往,主动敬重别人。”便晃晃悠悠去到其它几张桌子找一些该打招呼的朋友,没想到刚才和三个小姑娘连干三杯的举动种下了一股气氛,未名走到哪都会引来一堆杯子相碰,未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会不行的,一生不醉的神化将在今天被打破,于是便开始竭尽调侃之能事,将各种表示敬重的语言包裹在醉意的外表之下,淋漓尽致的发挥。
所有的人都感觉到未名今天过量了,未名也确是过量了,舌头都已经不灵活了。可还算保持着最后一份清醒,感觉到小X在自己身边不停的转悠,乘人不注意时问到:“怎么了?”
小X带着哭腔说:“你别喝了,玮玮不停地给我电话,说你今天肯定不行,要是喝醉了要拿我是问的。”
未名心中一动,嘴里却说:“哈哈,就凭你能管住我,叫她自己来。”
小X满脸焦虑,无言以对。
未名见状又轻轻地在她耳边说:“知道了,我没事的。”回头又向着满桌的人大声的发表起来。
未名也感觉到自己说话舌头不好使了,心里想到:“第一次喝到这种状态哦,未央啊,敬你最后一杯,然后我要脱胎换骨了。”
正要举杯,只见N他们那一桌已经陆陆续续站起来准备走了,一看时间才九点多,不算很晚啊。心里忽然明白,是N想尽快撤席,这是在保护自己,心里不免感动,脚下便匆匆跑到N身边,同时对着另三桌朗声说道:“各位同道挚友,时间不早了,我和N一起敬大家最后一杯。”
N看着未名,心里想:“真是够朋友的性情中人,喝到这种状态还不忘为北大广告公司装点形象。”于是拿起酒杯和未名一起遥对满场朋友,一语双关地说道:“谢谢关照!”便一饮而尽。
未名则心中渐渐坚定地对未央说了一句:“结束了。”仰头喝下了这最后一杯苦涩的酒浆。
N和小X一起打车送未名回家,N对小X说:“我来送他回去吧。”
小X说:“没关系,顺路的。”
回头看着未名,一脸忧虑地轻轻说道:“总算还好,否则我怎么交代啊。”
N坐在前排,从后视镜里瞟了他们一眼,未名则闭着眼睛斜靠在后座上喘着粗气,一语不发。
未名脑子里还保持着清醒,想赶快通过深呼吸尽可能的排泄掉一些酒精,也知道自己今天完全到位了,只要在添上一跟稻草,自己一生不醉的光辉形象便会彻底倒塌,但是他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车到门口,未名下了车,头也不回,把右手翻到背后,向N和小X摇了几下,便蹒跚着进了门。
回到家里,一下子重重的躺倒在沙发上,心里不再害怕了,即使现在自己醉得一塌糊涂也没人看见了。迷迷瞪瞪的看着天花板,突然看见了玮玮焦虑地脸。
他摸出手机,一看又是好几条信息,打开扫了一下,全部都是玮玮的,未央的名字毫无踪影,他想起来,玮玮那么多的信息一条也没回,便迷迷糊糊的回了一条:“玮玮:到家啦?没事啦?”
玮玮立刻回了过来,未名心想:“这小人精在监视我。”于是又回了几条,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玮玮回复了什么,便扔下手机,走到卫生间,打开淋浴龙头,仰头对着喷淋直下的热水冲了很久。
突然想到不能完全冲去醉意,自己那么多天没睡了,不如借着酒劲好好睡一觉,于是便匆匆上了床。
有一点点头痛,酒醉后的头痛.闭上眼睛,刻意进入晕晕的感觉,以求尽快进入睡眠。可是“未央”这二个字又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迷糊中未名知道自己已经坚定了决心要把“未央”这个已经多余的概念彻底遗忘,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痛,而且这种痛远远大于酒醉后的头痛。
此时想起的未央已经没有了具体的形象,而是呈现为一个含混的概念,这概念包含着爱与被爱、爱与不爱、珍惜与被珍惜、在乎与不在乎、需要与被需要、认真与不认真……
突然又在心里念起了还没写完的《我,不恨你》,又冒出了许多词句想加进去,前面写的也有一些需要修改,就这么想着,又看见天蒙蒙亮了。
头还有一些痛,身体还是软软的,未名感到奇怪,为什么就是睡不着呢?同时也开始有点害怕:睡眠障碍时间过长的话,即使不引起其它疾病,睡眠障碍本身就是一种疾病,而且还极有可能导致焦虑症、抑郁症等很难治愈的精神心理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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