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名义上，浅梦是萧承昱的皇后，实际上，她却是这大夏朝真正的掌权者。

每日早朝，她都会坐在他后面，用纤瘦的十指翻开奏章，用清冷的嗓音决断天下之事。她看起来运筹帷幄自信满满，但他知道，她也会坐在御书房的桌案后，皱着眉头将奏章摔在地上，喝令内侍们不必捡，过了半响，再自已捡起来细细批阅。

那是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她的脆弱，像是两个相依为命的人，保有着一个共同的不能声张的秘密。可是后来，他再也没见过宋词的那个样子。她眼神淡漠中逐惭透出犀利，果决狠厉，朝臣中间也再无异声。

彼时，萧承昱正是贪玩的年纪，少年心性，跟着浅梦请来的丞相之子叶望京和武状元学习文武之道，偏偏浅梦将他每日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毫无玩乐的时间，他偶尔偷懒，她便疾言厉色。

少年心性总是好面子的，哪怕对着自己最亲密最喜欢的人，也不愿抛开脸面去做那个先低头的人。最后他一怒之下拂袖而去，晚间心情烦闷出来闲逛，不知不觉还是走到了御书房。

他知道，这个时间，她必定在远里批阅堆积如山的奏章。

御书房灯火通明，浅梦趴在桌子上睡得正沉。她眉目间似有疲态，不知是否还在思虑朝政，眉头微微皱起来，穿着一件月白常服，身姿单薄，烛火跳跃的光在她身上明明暗暗，那个身影猝不及防便撞进了萧承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替她披上一件衣服，然而睡眠极浅的浅梦立刻便醒了。她似是还未睡醒，眼中懵懂如幼童，转瞬又恢复成往日模样，绝口不提白日争执，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烛火在他脸上映出眼睫温柔的轮廓，未束的头发有一缕绺垂下来。他离她那样近，可以闻到他身上熏香的味道，不是甜腻，而是清冽。

这样的她，是他的皇后，也将永远是他的皇后。一想到这里，便有如水般的温柔，漫过少年帝王的心。

时已斩入深秋，离浅梦的生辰还有不过一个月。

夏朝民间的习俗，男子多用赠女子发簪来表达情意，萧承昱也想要试一试。她是他的皇后，若按民间称谓，应当属结发夫妻，可是发簪虽多，却没有一支是他送的。

这田萧承昱迈进云央宫时，浅梦正倚着窗看一卷书。他悄悄靠近浅梦，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独属于少年的得意：“你猜朕给你带了什么？”

他以为她纵然不会真的去猜，也顶多只说一句不知道罢了，可是他料错了。浅梦放下那卷书，眼神冷冷地望过来，反问道：“皇上此时不应该在看书吗？”

他有些怏怏，索性直接将背着的那只手伸出来，掌心躺着一支发簪，非常精致：“朕亲自学着做的，特来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