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兴致尚未散去,宴会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众人才一一离场,有的喝得酩酊大醉,有的仍旧清醒着,都不得已赶快回家去,否则明日就要拖着沉重的熊猫眼上早朝了。
花瑶、花琏和月无双分别作为高丽和漠北贵使,被安排至国宾馆住下,明日早朝后便之以国宾之礼正式接见。
接见后,李纯便要开始与月无双交涉通商事宜。
梁尚书臣,参见太子殿下,见过林大人!
李纯本和林谨言走在回殿的路上,心中想着别的事情,这突兀出现在空气里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两人同时望过去,原来是梁尚书,没想在此碰上了。
梁尚书些许让开身,拉过身后人,那是个面容俊逸的书生,眼中带着似曾相识的不服输的坚毅,满脸的骄傲与朝气,又附了几分读书人的温润。
梁尚书恭敬介绍道:
梁尚书殿下,这是犬子。
梁尚书慕儿,这位是太子殿下,这位是林大人,快快行礼!
梁慕生草民梁慕生,见过太子殿下,见过林大人!
“他是太子,你不跪他?”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地,跪父母,跪祖宗,敢问太子殿下是属哪个啊?”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殿下又是哪一个呢?”
……
熟悉的脸庞,熟悉的声音,一时充斥了脑海。
梁尚书殿下,臣还有点事要办,就先行一步!
梁尚书慕儿,好生与殿下交谈,两刻钟后城门会和。……殿下,大人,臣先告退!
李纯微微点头示意,梁尚书便离开了,留下来一个书生稚子。
他看着前方若无其事地笑笑:
李纯夜已深了,梁公子不回家?
梁慕生回殿下,待家父办完事在下便随他回家。
把他一个人留下,目的显然是为了搭讪刚刚平步青云的太子殿下和扶摇九天的林大人。
李纯知晓他的为人,明知故问:
李纯那公子与我交谈是所谓何事?莫不是……
没等李纯“为了仕途”之类的话流出,梁生打断他:
梁慕生才不是!
林谨言在一旁打趣道:
林谨言还草民在下的都用上了,看来梁公子这段时间以来变化颇大啊?
梁慕生你!……
李纯梁公子,我们也算得上是故人,有什么话不妨明说,既然你说不出口,那我便提醒你家父一句,也请你转告他,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莫等羊彻底亡尽了,那便真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李纯稍稍侧头瞥了一眼林谨言,视线从他的耳畔擦肩而过,林谨言也警觉地往后瞄了瞄,暗处一个黑影迅速闪没。
梁生怎么会不知道父亲暗地里有什么小动作,只是他不大清楚他到底要做甚,经李纯这么一说,牙关也紧了紧,看来,是见不得光的。
梁慕生草民……明白……
这时李纯和林谨言已经走出几步的距离了,梁生注视着他们,继而目光逐渐呆滞,茫然地往城门方向走去。
父亲与朝中重臣有勾结,他是知道的,他们究竟在密谋些什么?
……
此刻,皇宫一片隐秘的林子里,梁尚书正焦急地询问着一个太监。
这位太监不是个普通太监,是位着华服,相貌阴柔,眼神如暗夜里捕捉猎物的苍鹰的太监,令人莫名心生出一股寒意的太监。
皇帝面前的红人,赵公公赵亦桓。
正是当日迎接李纯回宫的赵公公。
梁尚书怎么样了?
赵公公放心好了,那小蹄子还怕咱家搞不定不成?莫不是梁大人怕了?
梁尚书哼,别以为公公手里有我要的东西便可以肆虐非为,莫要忘了,咱们如今可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赵公公肆虐非为?呵,尚书大人藏头露尾,难道就不怕你梁家毁于一旦么?
梁尚书你!哼,我自有分寸,慕儿……他是我儿子,怎么会去帮外人,即便他知道真相,又怎会弃梁家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