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谨言
林谨言太子殿下呢?
太监诶,连林大人也不知道吗?殿下一早便不见了,奴才还以为是皇上又召他去了……
林谨言嗯。
林谨言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掉头离开,漫无目的地出了宫,又四处游走,当下意识来到念言轩门前时,已是后知后觉。
他叹了口气,还是推门进去了。那个人此时定是不会在这里的,估计还在勤政殿忙着处理政事,或是在努力试着请求皇上赶紧出兵淮阳。
他踏步缓缓朝前走着,在某个地方蓦然驻足。
多少次,他们曾在这里舞剑,看书,肆意畅谈,依稀记得他弹琴时雪落惊鸿,满身风华。
他眼神暗了暗,转身刚打算要离去,正对他身后的两扇暗红色木门轰然向两旁闪去,那抹熟悉的身影款款走出。
李纯既然来了,何不共饮一盅再走?
他身着一袭白衣,墨发青丝未加以任何束缚,随夜风而起,衣袂翩飞,罕见的月光倾泄如水,耀若白昼。这一刻,陌上人不见悲喜,绝世而独立。
李纯我在这里,不惊讶吗?
林谨言我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惊讶?
李纯没有说话,继续低头专心煮着酒,再默默用瓷杯盛好,器皿之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过了好一会儿,林谨言方才想要开口说什么:
林谨言其实我懂的你,是你从不懂我……
李纯酒温好了!
他端起酒杯仰头饮尽,给了他一个惊艳绝世的笑容,而后倚在头顶的那棵雪玉棠旁静静阖上眼,不知是否是醉过去了。
唉,还真是一杯倒啊……
林谨言拿起另一杯酒至唇边,忽觉得这扑鼻的酒香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也闻见过一次。
半梦半醒之间,李纯幽幽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他说话:
李纯这酒叫雪玉堂,是用雪玉棠的花瓣酿造而成的,最为清冽,甘醇。
林谨言看着头顶这颗古树,点点头道:
林谨言是了,我记得你无意中提起过,这树就是清冷的雪玉棠,最寂寞也最执着,花只在最冷的时节独自开放,不知道为什么今年还没有开呢。
李纯不会再开了……不会再开了……
他一个劲的喃喃自语,不久后没了动静。
林谨言试探着唤了他一声,他呓语着回了一句。
不管他是醒着还是在梦中,林谨言只兀自言道:
林谨言我听说过一句话叫‘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与之言者无二三’。我一直以为你是唯一的那个人,可是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只是我懂你……你心怀家国、心系天下,从不为自己索取些什么,也不会知道我想要的自在安宁是哪样的,是有可奋力守护之初心的自在,有懂我之人的安宁……
林谨言经历过尘世的污浊,我想知道你的心依然还那么纯粹吗?我想知道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去取。
李纯……我要……你……你……
林谨言说清楚,你要什么?
他再没发出声音,像是昏睡过去了。
林谨言醉生梦死的日子,你怎么会想要呢?可是你为什么还要醉,比谁都要醉,醒的时候又比谁都要醒。
林谨言罢了,我去给你夺回淮阳,我来为你守住长安,你来做我的知己,好吗?
林谨言可是你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怕,可我害怕你有事,也害怕你下一秒就会再把我布进你的局。
他坐到他身旁,用胳膊枕着头,背靠在棠树上,渐渐合上眼皮,彼时月华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