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言轩一切如故,只是不过短短数日,却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李纯独自坐在那株雪玉棠下,低斟浅饮一杯酒,遥遥望着不敢逾矩过去的梁慕生,笑得满目风华。
李纯你说,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是可以长久留住的,每个人生来……是为了什么?
梁慕生迟迟不答话,欲言又止。李纯命人带来了落尘琴,细细抚摸着它周身的纹路,忽而一挥手,铮铮的琴音响起,冠绝云霄。
李纯世间万物总有它的使命,而人纵有万般能耐,终究也敌不过天命。
梁慕生仍旧不语,望着李纯许久,最后作了个礼匆忙离开了。他垂眸,皇上的琴声只留给一人听,而那人已经不在了。
梁慕生走后,一阵流水般的琴音从棠树下倾泄而出,听来豪迈洒脱,细听又是那么缠绵悱恻,诉说着琴主人无人能言的惆惘心语。
落尘一曲惊天下,哪识人世几浮华,不与长鸿飞见月,为君守得半云开。
此时,远在边关的林谨言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的一颤,他不知那悸动从何而来,只是感觉到一丝像风一样淡淡掠过的哀伤,带着几分熟悉与温暖,却让他心中不由得奇怪的一阵痛。
李纯让他转头去淮阳,肯定是猜到了什么,可是这等同意味着舍弃了高丽,可他……绝不是个会为了私利抛下朋友的人。此番做法,无疑是因为这是一个圈套,权衡利弊,现在决不能感情用事,选择去救高丽,定是会落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几日后,淮阳传回消息。因淮阳被封,漠北援军和粮草无法及时到达,导致漠北方寸大乱,军心不稳,最终放弃攻打高丽,对战双方皆是重创。
剩余的漠北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与淮阳内部的军队来了个里应外合,欲夹击林谨言让他进退两难。
林谨言倒也不急,带着大军在淮阳边界驻扎镇守,部下们急得要死,他本人却悠哉游哉地在淮水关逛了好几天。漠北不清楚他的实力,不敢贸然攻上来,两方只得僵持不下。见他闲散的样子,分明是看不起漠北,可越是这样就愈发显得他高深莫测,漠北众人只能愤愤地捶胸顿足。
据说漠北王御驾亲征,漠北士气高涨,一个个嚷嚷着要去取那林谨言项上人头,只是漠北王始终没有现身,并下令让他们莫要轻举妄动,军士们只好作罢。
这日,林谨言正在凉亭里闷头喝酒,突然来了一人拜访,通报者说是漠北派来谈判的使节。
林谨言使节?月无双?
月无双是我,难为林大人还挂念着在下。
林谨言谁挂念你了。老实说吧,那天你是怎么逃出宫的。
月无双哈哈哈哈!出宫,我还用得着逃么?那阵子皇上一心关心你,哪还顾得上我身在哪里,我能寻到机会出宫,还得多亏了林大人你啊。
林谨言蹙眉,赵亦桓死后,月无双在宫中也算孤立无援,要说能帮他的……梁尚书!怎么会把他给忘了!可是城门一向查得极为严格,他是怎么瞒天过海的?除非……
月无双是不是好奇我是怎么出城与漠北军联系上的?是不是怀疑你们朝中还有内鬼?哈哈哈,这个林大人大可放心,月某想要办到的事,还没有做不到的!……知道‘掠影’吗?
林谨言……‘掠影’?
月无双武学以快为尊,当造诣达到一定境界便可身形如影,来去自如,便为‘掠影’。
林谨言呵,你既然有这般能力,为何不直接杀了我直截了当?
月无双我不是说过了么,我要做的事不允许出差错。你们那位皇上当真厉害,无论做什么都要保留三分,要是我杀了你,他定然是不会放过漠北,更不会放过我。
林谨言哦?之前你不还一个劲的跟我说他不在乎我嘛,现在连编都懒得编了么……漠、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