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的女儿不是嫁出去了嘛，怎么又征婚？嘿嘿！改嫁。真不要脸。呵呵！又可以吃一丰盛的酒席。哎呀，管他改不改嫁，有好吃的就行了。”一群人在围观村委会墙上的征婚启事，有的讽刺，有的疑惑，七嘴八舌。
李献秋看见这么热闹就放下肩膀上的柴，挤了进去。她看见墙上贴着一张用信笺毛笔写的征婚启事：“本人有一女儿待嫁，觅有钱人来相亲，不管年龄老少，有钱即可，不论远近，本地外省均可。李天佑亲笔。”
“献秋，你姐要改嫁呀？”一妇女走到李献秋面前问道。
“不知道。”李献秋答道。
页脚右角的四个水笔字跃进李献秋眼里——戴熙草笔。她精神一振，走近去看。信笺上是戴熙龙飞凤舞的字体，大部分内容都被墨汁覆盖了，只断断续续的看到：“献秋贤……寒舍一别，二月有余……久久不……音容笑貌无时无/……走上最幸福久……铁树开花水倒流……阎王钩谱把情丢。”
李献秋陷入了沉思，那个征婚启事让她心悸；她很想知道那封信的内容。
李献春生了一个女儿，加上好吃懒做的陋习，倍受婆家排斥。她三天两头抱着孩子往娘家跑。
“爸，是不是有一个叫戴熙的人写了信给我？”李献秋诚惶诚恐地问道。
“是。你是不是想嫁给他？”李天佑吸了一口烟，反问道。
“我当然想，但我配不上他。”李献秋羞怯地说道。
“呵！他家里很多钱吧？是不是万元户？”李天佑兴奋地问道。
“他家里很困难，父母都很老了；还有一个神经病的姐；他自己还没有分配工作。”李献秋说道。
“啊？那你不要跟他来往了。”李天佑脸色突变，大声说道。
“嫁人不能只看家境，最主要是人好。”李献秋说道。
“短棺材，短命鬼，你敢顶撞我！要你死得难看。”李天佑凶恶地骂道。
“献秋，献秋在家吗？”戴熙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来到李天佑大门口，喊道。
“谁呀？”素茶从房间里出来，问道。
“请问献秋是住在这里吗？”戴熙礼貌地问道。
“是的。你认识我女儿呀？”素茶反问。
“你就是小戴吧？不用买东西，这么客气干嘛！”李天佑闻声出来，没等戴熙反应过来就取走了他手上的礼品，同时抢着说道。
“小意思，应该的。叔叔，献秋在家吗？”戴熙笑容里带着尴尬，问道。
“去了她对象家里，可能要住个把星期，要不你就在这里等她吧！”李天佑笑容可掬地说道。
“她哪有……”素茶话刚出口就被李天佑狠狠地瞪了一眼，硬生生地把下半句咽回去了。
“她对象？她有对象？”戴熙感到一阵眩晕，脸色变得铁青，喃喃自语。
“她下个月初六结婚，记得来喝喜酒哦！”李天佑见已达到了目的，心里一喜，火上浇油加了一句。
戴熙垂头丧气地出了门。
“李医生，恭喜恭喜！”一个中年妇女领着一个男人走进李天佑堂屋，兴奋地说道。
“奥！何嫂，何喜之有啊？”李天佑看了何嫂身边的男人一眼，心里已明白几分来意，装模作样地问道。
“你不是写了征婚启事嘛，我帮你带一个人来了。他叫段洪波，外省的，在咱们这里挖矿。”何嫂指着身边的男人说道。
“哦，坐坐坐！”李天佑热情地招呼何嫂与段洪波坐。
“戴熙！”李献秋挑着柴箕碰到垂头丧气的戴熙，惊喜若狂地叫起来。
“献秋，你不是去了你对象家里吗？”戴熙一脸茫然，问道。
“我去卖柴来呢，我对象是你呀！”李献秋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失口，羞得满脸通红，低下了头。
“我写了那么多信给你，为什么不回信？”戴熙神采焕发，微笑着问道。
“我没有收到。”李献秋说道。她想起了那张征婚启事，明白了一切。
“这个你就放心，谁不知道挖矿的都是大老板，十块钱一公斤的钨矿，一个火柴盒那么大就十块钱。”何嫂夸夸其谈。
“少不了你的好处。”李天佑心花怒放地说道，接着吩咐素茶：“快去煮饭，多炒些好吃的菜。”
李献秋拉着戴熙的手亲密地走进堂屋，同时李献春也抱着孩子进来了。李天佑与何嫂一怔。
段洪波将目光投向了李献春，接着又疑惑地移到何嫂脸上。他三十多岁，身材矮小，穿蓝色西裤搭配皮夹克，黑不溜秋的脸上还有稀稀的络腮胡。在戴熙的衬托下更显丑陋。
“李医生，你戏弄我呀！人家都说你上次嫁女亏了本，要叫回来改嫁，你真这么不要脸啊！”何嫂生气地质问。
“哪里哪里！这次是嫁小女儿。”李天佑指着李献秋对何嫂说道。
李献秋意识到情况不妙，攥紧了戴熙的手。
“你小女儿不是有对象了吗。”何嫂看了李献秋与戴熙一眼，说道。
李天佑跟何嫂耳语了几句，何嫂心领神会地点了一下头。她扯着段洪波的袖子说道：“我带你去外面看看风景。”
“短棺材，贱货，我已经把你许配给段洪波了，你还不要脸的拉着别人的手。”李天佑揪着李献秋的头发使劲甩。同时骂道。
“叔叔，不要这样。”戴熙惊慌地拖住李天佑，哀求道。
啪！李献秋将禾架掷在地上，毅然决然地跪了上去，斩钉截铁地说道：“辣椒火来吧，菜刀柴刀都来吧，我非戴熙不嫁，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李天佑左手揪着素茶的头发，右手上的菜刀架在她脖子上。狠狠地说道：“短棺材，送你一个昂贵的嫁妆，让你妈和你一起去。”
“啊！”素茶尖叫一声，双腿筛糠似的，裤裆裤腿都湿透了，流了一地的尿。
李献秋和戴熙都惊呆了；李献春的孩子也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呵，花花不怕。”李献春哄着孩子走开了。
“如果我妈因我而死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我会活在痛苦中倍受良心的熬煎。你就当我死了吧！”李献秋走到戴熙面前痛苦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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