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管队的工作量没有学生会那么大,除了固定的巡逻外也没那么繁忙,但是最值得高兴的是每天可以少上一节晚自习,用来分队巡逻。
其实这种粗活本来轮不上黄明昊,她的硬件本来就不过关,只是这天队里某个男生请了病假,范丞丞只好安排她来替补。
校管队有发专业制服,看起来有点像保安服,一身利落的黑,衣袖上别着枚红色的徽章,上面印着校管队三个大字。
范丞丞翻箱倒柜终于翻出套160的码号,季清晚穿起来仍然有些松松垮垮的,看上去不伦不类。
为此,他无奈地摊了摊手
范丞丞“没办法了,160是最小的。”
季清晚只好用头绳在裤腰处扎了个小团子,又将裤腿往上挽了几寸。
这是军训时学会的小窍门,弄完这些才稍微看的过去。
第二节晚自习课铃打响时,她正抱着手电筒在负责的区域巡逻,其实也就是随便转悠几圈,等半小时后收工罢了。
和她一组的男生临时去上了个厕所,让她自己先巡逻着,说他一会就来。
季清晚剥了块糖塞嘴里,颇有些无聊地转悠着,在经过小道时,突然听见草丛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空气里混杂着浓烈的烟草味。
不会吧。
她心下一紧,放轻了脚步,黑色圆头皮鞋轻轻踩过青石板面。
抬手撩开繁密的树枝的瞬间,她彻底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男生正蹲在草丛里吞云吐雾,正用拇指抵住弹烟灰,听见声响后吓得一哆嗦,烟也随之掉在地上,慌忙抬起头,原本紧张的神色在看见她的后一秒松了口气,语气有些嚣张。
“他妈的走路也没个声,你属猫的?”
季清晚握着手电筒,直射的光照在他身上,她没有面对这类问题少年的经验,只好非常官方地说
季清晚“我是校管队的,在校期间不允许抽烟,请你把烟和打火机交给我。”
男生悠悠吐了口烟,闻言发出一声短暂的嗤笑,说话更是流里流气地
“校管队?就是黄明昊管的那个城管队?不是不收女的吗?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
见他不配合,季清晚语气稍稍硬了点
季清晚“如果你不配合,就不仅仅是收缴违禁品这么简单了。”
男生被她扰得烦了,皱了下眉后猛地站起身,抬腿朝她走来,口气更是不客气地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看在你是个女的份上不打你,你别他妈不识好歹!我告诉你,就算现在黄明昊在我面前,老子也……”
季清晚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两步,脑中正思索着对策,却见男生突然顿下气势汹汹的脚步,露出惊讶和慌乱的神情。
她正疑惑自己有这么恐怖吗,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抓耳的男声,带着沙沙的颗粒感,声线没什么起伏。
黄明昊“你就怎么着?”
那道男声响起时,她的呼吸微微一滞。
足足愣了有两秒,她机械地回过身,只见黄明昊慵懒地靠着那棵老树,身上穿着那套黑色西装。
清俊漂亮的眉眼偏立体,不是小家子气的清秀,反而漂亮得有些咄咄逼人。
看见他,原本气势汹汹的男生跟漏气的气球似的瞬间焉了,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我就马上上交违禁品。”
说完从口袋里快速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乖乖地递给季清晚,就像耀武扬威的老虎面对冰冷的猎枪,瞬间温顺地如同猫咪。
这突如其来的一套,季清晚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黄明昊微启唇,轻轻发出一声嗤笑,然后不急不缓地吐出两个字,嗓音低冷如雾霭。
黄明昊“迟了。”
他有极漂亮的唇形,轮廓线条清晰流畅,唇峰更是恰到好处,看他说话是一种享受。
这边的季清晚胡思乱想着,对面的男生因为这两个字,吓得脸色都变了,一个劲地哀求
“昊哥我错了……”
黄明昊仍然面不改色,凛冽的黑色马丁靴踩碎洒了一地的白月光。
那是季清晚有史以来见过的最惨的单方面挨揍,那个男生只是堪堪抬了下腿,就被狼狈地摁在地上揍。
他也不知道是打过多少次架才练出来的,动作娴熟而利落,次次精准地压制住男生的反击,就像爸爸教训不听话的儿子。
季清晚站在观战区,怀里紧紧抱着手电筒,胸口像是闯进一只麋鹿。
她深觉自己快没救了,竟然觉得黄明昊连揍人都这么帅。
日色黑沉,教学楼里灯火通明,小道上却只有微弱的路灯和斑斑驳驳的白月光。
她看不清黄明昊的表情,只是在看见他利落地揍完人后转身准备走,下意识抬腿跟上去。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意图,黄明昊眸光冰凉凉地扫过她,如同兰伯特冰川的清寒声线,此刻铿锵交鸣不含半点情感
黄明昊“别跟着我。”
黄美人声音冷,眼也冷。
季清晚微垂下眸,双手下意识地抱紧手电筒,嘴唇轻轻抿了起来,微微垂着头像是受气的小媳妇儿,眼睁睁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越走越远。
黄明昊翻过墙头出了学校,喧喧嚷嚷的街道,不时有车辆经过。
他伸手掏出外套口袋里的烟盒,正要抽出一根,却见洁白的烟盒里不知什么时候空了,底部只有不小心漏出来的些许烟草。
他扔掉烟盒,烦躁地拨了拨松软的发丝,走进最近的便利店,买了包红万。
抽了几年的烟,他独独钟情万宝路,红万白万爆珠,每一款都深得他心。
用骨骼凛冽的手指不徐不疾地撕开塑料包装,从烟盒里抖出一根沾在唇缝处,用拇指按下防风打火机的开关,立即跳跃出一束紫色火焰。
他微微垂头点烟时,紧紧扣着的领口里,露出一小截修长美好的曲线,他抽烟的样子很好看。
十七岁的黄明昊,就像那粒明明灭灭的火星子,暗藏着燎原的力量。
同时,他也是最冷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