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吃饱喝足后习惯性点一根烟，季清晚闻不惯烟味，中途溜出去上了个厕所。
她掬了捧清水浇在脸上，驱散酒精上脑带来的眩晕感，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交谈声，似乎也是来上厕所的高中同学。
“这么多年没见，大家还是老样子啊，都找到了各自的归宿，那个季清晚是真准备守着一个去世的人单一辈子啊，多不值啊。”
“人家都没说什么。”
“我就是替她惋惜，生活又不是偶像剧，等她想开了，年纪也大了。”
两人刚好进了洗手间，撞见正在擦手的季清晚，都有些尴尬地讪笑了下。
季清晚垂下眼睫，将擦手纸扔进垃圾篓，擦肩而过时朝她们笑了笑。
还没走到包房，电话突然响了，她扫了眼接通，那边传来朱正廷清冽温和的声音。
朱正廷“晚晚，在哪里？”
她报了地址。
朱正廷说
朱正廷“刚好我也在这附近，等会来接你。”
季清晚“不用啦，我等会自己打车回去。”
朱正廷“你喝了酒，我不放心。”
季清晚下意识就想问他怎么知道，忽然想起姜韵，多半是她说的，这几年她可没少撮合他们。
他态度很坚决，她只好应下。
这些年来除了姜韵，她还保持着联系的人就是朱正廷。现在他们也算是知心朋友。
听到他们等会还要去唱歌，她给姜韵打了个招呼，先告辞了。
初春多变的天，出了饭馆才发现下起了雨，雨滴砸到青石板面，淅沥沥地逐渐浇湿。
她远远看见朱正廷的车，拿包挡住额头，走到路边等他。
上车后，朱正廷递给她一盒抽纸
朱正廷“赶快擦擦，别感冒了。”
季清晚“我哪有这么娇气。”
她没心没肺地笑，擦了擦半湿的长发。
车上流淌着温柔缱绻的俄罗斯小调，她扣上安全带，一边静静地听着，一边看着雨滴汇聚成清流，从玻璃窗面淌落下来。
朱正廷“在想什么？”
朱正廷问。
季清晚“我在想时间过得好快，现在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归宿，挺好的。”
朱正廷“那你呢？”
朱正廷又问。
季清晚“我？”
季清晚将柔软的长发别在耳后，眨了眨眼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季清晚“我比较适合孤独终老。”
朱正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季清晚回到家时，已经九点半了。
她准备了四口猫粮，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
少时，电话响了。
她捞起，接通
季清晚“妈。”
“晚晚啊，妈妈的朋友的儿子还不错，人品好，又高又俊，是个企业高管，等会妈妈把照片发你手机上，下周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啊。”
她敛眉
季清晚“妈，我说了，我还不想结婚。”
“我没有催你结婚，只是先认识一下，看看有没有继续发展的机会。”
季清晚一口回绝：
季清晚“没有。”
“你这孩子，妈妈这都是为你好，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你今天去参加同学会，看看你周围那些朋友，有多少还是单着的？妈妈是过来人，你现在还年轻，可再过几年呢？等你想结婚的时候就晚了，现在高龄产妇有多危险。你别告诉我你还喜欢那个什么昊的，他都死了多少年了，你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孤独终老吗……”
不等她说完，季清晚啪的挂了电话。
她翻了个身，将手背搭在脸上，一动不动地躺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垂下去的那只手忽然感觉到异样。
她撑开眼睛去看，只见甘来蹲在沙发下，像是安慰般舔了舔她的手背。
她突然鼻头一酸，双手抱起它，将脸埋在它身上，轻轻地抽噎起来。
他离开的第五年，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抱着甘来哽咽难鸣。
电视剧里的五年只要一瞬间，现实里五年的时间其实真的很长，长到甘来生了三只小猫咪，身体也越来越年迈，长到昔日的高中同学已经谈婚论嫁，长到所有人都快忘了他的名字。
在别人看来她这是浪费时间，她不在乎什么浪费不浪费。
时间是包治百病的庸医，她以为有些痕迹会经过岁月的洗礼而慢慢淡化，可他留下来的痕迹，仍然顽强地占据着深刻的位置，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
她不知道黄明昊到底是上天给的恩赐还是劫难，总是让她这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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