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箬再度坐于秋千上,状似漫不经心,端的是一模样乖巧的豆蔻少女,浅笑所问。
这秋千建的倒着实巧妙,恰是于花园一角,古树之下。
凌箬“堂哥可知今儿是今夕何夕?”
萧煜墨微微皱眉,而后不经意敛了眉目,低眉顺眼般拱手作答。
萧煜墨“禀公主,是夜恰是下灯节。”
下灯节,顾名思义便是同亲友或思慕之人一道赏火树银花,倾诉所愿之言,而此这些,凌箬又怎不知,也实是她着实不知同那不相熟的堂哥促膝而谈何事,随口所道罢了。
凌箬“下灯节……”
往年此节,凌箬皆同其父帝母后一道所观,虽那烟火较宫墙当真外宏伟不少,可见多了,便是无趣至极。
萧煜墨敛眉,倒不知所思何事,片刻静默如初。
凌箬转眸,倏忽一瞬,面上浮生笑语晏晏,触其所望,是一墙角黄花,凌箬不知其名,只是瞧着好看,便不由得望多了几眼。
点点玉露冬生,初雪渐盛,霜袭染白,春来寒风摇曳,更添凄凉。

又复片顷无言,萧煜墨非喜良久静默之人,拱手作揖。
萧煜墨“见公主无事,臣便也先行告退。”
凌箬赏花正处兴头之上,突遭其一句,自是不快,收了眸子,斜睨一眼,冷哼道。
凌箬“堂哥既是愿走,本殿自也不会多加阻拦。”
萧煜墨“…………”
萧煜墨得了其令指,自是不愿多留,不消一会便溜之大吉,其速堪比长着四条腿的牲畜。
凌箬望其远去的背影,敛眸不知所思,随即瞧着那点点墙角黄花,哼笑。
凌箬“未曾想今儿这下灯节,除父帝母后外,你竟是我唯一相伴之人。”
云绥公主凌箬的模样当真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只是其骨子里独有的皇室女子的傲气极重,是以即使乃同她手足兄弟的嫡亲皇哥,也同她不怎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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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儿时初见苏幕遮时,乃她八岁之余。
八岁那年的凌箬极喜同玉绡宫侧室的云婕妤游戏。一次下学前往那时,恰好遇见了那个双泪痣的少年。
凌箬所见,是年少青涩的苏幕遮正于玉绡宫内留香煮茶,繁琐不已的茶具于其手中仿若行如流水,倏忽云婕妤施施然来其身旁,笑着捂其双眸,掩了泪痣,他笑着起唇说了几句,云婕妤悻然将素指放下,嘟着嘴,恰是二八豆蔻少女。
他无奈,边安慰边再复鼓弄手下物什。不多时,云婕妤便脆生生笑了起来,掩扇遮面。
那天微有绵绵细雨,少年的面皮极是白皙,带着她实是不懂的病态,眼底甚淡的黑眼圈,不细瞧便是瞧不出来。星眸很是明亮,仿若载了满夜辰星,月白渐浅灰的衣袍纹路清晰,足踏墨靴,煞是青涩稚嫩。
云婕妤坐于椅上,恰只比其矮上一点,素手执团扇,青绿襦裙,垂桂小髻,翩翩豆蔻少女,云婕妤不算美人,却甚是清秀可人。她坐于位上,轻笑着同其闲谈,苏幕遮不时弯了眼眸,眉眼带笑。宫门前的两株老桃树开得正艳,无力垂着枝条,半遮半掩其里的少年少女,细雨和风,吹了桃花飘进宫里,吹了桃花飘落在地。
#凌箬“当真乃画中走出的风景。”
仿若画中仙误入凡尘,凌箬执伞不愿走近,带着小心翼翼,怕扰了那谪仙一般的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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