③
安玖没想到栀暨会这么说，直接愣住。
这是什么意思...那她又算什么？一个妖物与人产下的怪物吗？
“你娘，是血妖。”栀暨一双浑浊的眼满是柔情:“她叫姬灵。”
栀暨和姬灵的故事，很久远了。
栀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独揽家里的生意，他们家世世代代扎灯笼，做的灯笼远近闻名。
栀暨的手艺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好，正因为如此，原本小有名气的灯笼铺，在他接手后几天，名声大噪，不仅仅是长安城里的人爱找他，还有从别的地方来的人，来一趟长安城，都要买一个灯笼。
这些人中，就有姬灵，一个美丽的女子。
姬灵那时年方十九，却仿佛十六七岁年纪，一身素纱衣裙，长可及地，羽纱层层叠叠，被夕阳照彻，染成一片金黄色，竟不知是何物织成，少女鬟髻叠翠，绿鬓如云，虽然并无首饰，也显得十分华贵，看脸上更是肤如凝脂，唇如丹朱，一双秋水双眸，微含笑意，涟滟生波，两颊还带着浅浅的酒窝，一双玫瑰色的瞳孔，走在长安城街上，十分引人注目。
她从血妖境域偷偷溜出来，对当地事物与人闻充满了好奇心，一路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
“他们不但好吃，还有趣。”她边逛边碎碎念，说来也巧，偶然间，便走进了栀暨当时所打理的的灯笼铺。
一位身着白色的少年在浅金色的阳光下微笑，长长的黑发随意的扎起，又随意的在他肩上散了几缕，淡淡散发出一种清冷脆弱，纤尘不染的纯净。
姬灵只瞥了一眼，就迷失在眼前这位少年的笑容中。
从此以后，她都会偷偷来到长安城，来找栀暨，与他私会。
一来二去，两个人便在一起了。
姬灵是血族的女王，想要做的事情没人拦得住。
所以和栀暨在一起不久就提出了两个人的婚事。
“阿暨，我想嫁给你。”
栀暨笑了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别嫌弃我就是了，你什么时候想嫁进来，我就什么时候娶你。”言而之意，只要她敢嫁，他就敢娶。
他们的爱情很简单，却也最艰难。
大婚之日，是月圆之夜。
拜了堂入了洞房，姬灵越来越难受，最后直接在栀暨面前露出了能吸食的尖牙。
“阿暨，你会不会不要我？”她哭道，一张精致的脸，满是泪痕。
栀暨虽然害怕，但想想之前和她的种种，咬咬牙还是把她拥入怀中，用以往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她:“我爱的是姬灵，是人是妖都无所谓。”
后来，姬灵怀了安玖，怀胎十月生下孩子后，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吸血的欲望。
栀暨宠她，哪怕知道她会去吸食人血，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没杀人就是了。
直到又一次月圆夜，她的血性爆发，杀掉了三个人，这三个人第二天全都成了干尸。
他们是灯笼铺的伙计。
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官僚四处抓人，长安城的百姓们惶恐不安，各家各户紧闭窗门，小店生意早早的全都关了门。
无可奈何下，栀暨狠下心赶走了姬灵。
“玖丫头，你娘若是继续待在长安城，早晚出事。”
“所以我说了狠话，逼她离开。”
“你娘她很爱你，给你留下了它，这个血牙，可以护你周全。”
栀暨带着安玖和酉欣逃到了城外，这里有一间破庙，天色也黑得差不多了，于是三人决定在此歇息，明早再赶路。
子夜。
四周都静悄悄的，偶尔一两只野老鼠四处蹿动，吱吱吱地叫，扰得安玖睡不着，只好干瞪着眼。
“殿下……”
变故仅仅是在一瞬间。
一切都变了。
她耳边充斥着酉欣的尖叫声，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安玖扭头看着躺在身边的酉欣，吓得大叫。
酉欣的脖颈上有两个清晰可见的血孔，身体没有温度，胸口没有起伏，脸色苍白。像极了干尸，不，这就是干尸！
发生了什么？！
“嘘……”耳边是一个男子阴恻恻的笑。
栀暨不知何时醒了，他看着安玖身边的男人，黑了脸:“朴王，还请您手下留情，别动小玖，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我一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久。”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捏住栀安玖的下巴细细打量她的脸。
“殿下长得可真像您的母亲。”
许久后，他才松开安玖。
“可是为什么眸子还是黑色？”
气氛一时沉静起来
安玖要疯了，她看着地上毫无生气的酉欣，往后一退，跌坐在地上。
栀暨神色复杂，安玖不解，为何他没有流露出一丝难过的情绪？为什么阿爹就像是早有所知...
“大殿下已经仙去了，这几日在长安城制造骚动就是为了引起您的注意。”那个挂着名为朴王的男子微微一笑，安玖觉得不寒而栗。
栀暨:“你们这个种族不是永生么……”
“姬灵大殿下是因情而去的。您还不懂吗？”
朴灿烈嗤笑，随后神色恢复清冷，浑身溢满杀气。
“我自会了断。”
栀暨握紧了拳，红了眼眶，死死盯着朴灿烈:“当年我把她赶出家门，就已亏待了她……我在这世上没有什么牵挂，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玖儿，我死了，你便带着玖儿离开，去哪儿都好，哪怕是你们的血妖境域，你只需让玖儿这辈子安稳一生……”
朴灿烈笑，伸手劈晕了安玖，然后对栀暨道:“您可是想好了？”
“今世人妖殊途，我去地府与她长久。没有什么可考虑的，替我照顾好她。”
“人妖相恋，本就是个错误……”
朴灿烈露出骇人的尖牙，迅速了断了栀暨。
他看着地上酉欣的尸体，无比嫌恶。
“你再无利用价值，作为棋子，也算死得其所了。”
“殿下，我会辅佐你，让你成为血族史上最出色的统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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