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安·温暖是恒温的光

晚饭后，暮色慢慢沉下来，天边晚霞晕开浅淡的橙红，像被日光浸旧的胭脂。鲜少有人的草地里，风过处，草叶沙沙地响，软绵又轻。

木子洋KWIN小妹，以后补一场婚礼吧，让旁人都看看我们好好的。

他的声音温温的，像晒过太阳的被子，林槭杪的心轻轻颤了颤，刚要往那暖意里靠，手机铃声突然炸响。她慌慌摸出手机，屏幕上 “灵超” 两个字跳得刺眼，人一下子僵住了。

灵超DIDI槭杪?

听筒里的声音熟得刻进骨头，还是清清爽爽的，却裹着点小心翼翼。林槭杪张着嘴，喉咙里像堵了把干沙，半天才挤出个气音：

林槭杪......是我。

木子洋KWIN谁打来的？

她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话卡在嗓子里 —— 眼前是陪她熬过最难时候的木子洋，电话那头是年少时说要一直在一起的灵超。情绪像浸了水的棉絮，沉得她喘不过气。木子洋见她不语，轻轻接过手机，贴在耳边：

木子洋KWIN哪位？

灵超DIDI洋哥?

灵超的声音陡然变了调，惊得像被风吹乱的弦。木子洋瞥了眼屏幕备注，脸色暗了暗，又很快松下来，笑着打圆场：

木子洋KWIN是小弟啊，吓着槭杪了，还以为骚扰电话。

他把手机递回去，指尖没碰着她的手，

木子洋KWIN你俩聊，我在那边等你。

说着往草地边缘走了两步，不远不近，刚好留出让她呼吸的空间。

林槭杪灵超，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眼睛忍不住往木子洋的方向瞟，他正望着远处的树，没回头。

灵超DIDI你和洋哥在一起。

灵超沉默了会儿，声音里的光像灭了，

灵超DIDI那我不打扰。

忙音 “嘀” 地响起，林槭杪的手微微抖。木子洋走回来时，见她盯着手机发呆，递过张纸巾 —— 是她刚才慌得鼻尖冒的汗。

木子洋KWIN想回个电话吗？

他问，语气平得没半点波澜。林槭杪猛地抬头，眼里蒙着层雾：

林槭杪不,

她顿了顿，声音发颤，

林槭杪我只是有点意外。上次我们打电话已经过去好久...

木子洋 “嗯” 了声，在她身边坐下，草叶蹭着裤腿。

木子洋KWIN上次视频,你在房间裹着毯子打喷嚏，笑起来眼睛弯的。

木子洋KWIN我可以给你们空间。

林槭杪的眼泪掉下来，砸在手机壳上，

林槭杪我发烧到 39 度，给他发消息，他说在改 demo；杨女士住院，他在拍外景…… 洋哥，我不是忘了他，可我也不能对不起你。

木子洋没碰她的肩，只是把自己的外套往她那边挪了挪，挡住点风。

木子洋KWIN这些事，不用跟我解释。

木子洋KWIN过去的人不是蚊子血，是刻在日子里的印子。你想回头看两眼，没关系，我在这儿等着。

林槭杪咬着唇，把脸埋进膝盖。风又吹过，带着草的涩味，像她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

林槭杪洋哥，我其实很珍惜我们现在的生活。

林槭杪只是他…… 他突然打来电话，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木子洋KWIN我懂，槭杪。过去的事情不可能一下子就消失。

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角，

木子洋KWIN有些回忆适合珍藏，而我想和你创造更多正在进行时。

风起时，林槭杪望着远处渐暗的天际线，突然明白感情从来不是单选题。

有些心动是夏日骤雨，热烈却短暂；而有些温暖是恒温的光，细水长流地漫过余生。

——

训练室的灯昏黄得发沉，汗水味混着旧器械的锈味，闷在空气里。教练皱着眉：

教练DIDI，最近魂不守舍的，歇半天吧。

灵超点点头，等教练走了，一拳砸在铁柜上，闷响撞得柜子颤了颤。指节红了一片，他却没觉得疼 —— 疼的是想起林槭杪发烧那晚，他在伦敦的录音棚里，听着她沙哑的语音哭，只能急着给木子洋打电话，让他帮忙送药；疼的是杨女士住院，他在英国的外景地，对着手机里木子发来的 “一切顺利”，攥着手机蹲在地上，恨自己飞不回去。

他摸出手机，指腹在拨号键上磨了又磨。那串号码闭着眼都能按出来。等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通了，听筒里传来她轻轻的呼吸声，混着远处的风声。

灵超DIDI槭杪？

他张了张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然后是木子洋的声音 —— 那瞬间，灵超觉得心脏被攥住了，连呼吸都疼。他听见自己问出那句 “你和洋哥在一起”，听见她迟疑的气音，然后仓促地挂了电话。

手机从掌心滑下去，磕在地板上，发出轻响。灵超蹲下来，额头抵着冰凉的铁柜，眼泪砸在裤腿上，洇出小湿痕。

灵超DIDI是我把她丢在这儿的。

他喃喃地说，像在跟自己认错，

灵超DIDI她要的陪伴，我一次都没给够。

后来真相大白又如何？

那些本该他递的豆浆，他说的晚安，他陪的夜，全变成了木子洋手机里的暖光。他曾怨过木子洋趁虚而入，可后来想明白，是他自己把位置空了出来。

深夜的训练基地飘着苹果 cider 的甜香，灵超盯着杯壁上的水珠，想起林槭杪总说他笑起来像这汽水，甜得清爽。酒精烧得眼眶发烫，他又摸出手机，指尖在 “重播” 键上悬着，最终还是缩了回来。

窗外的天全黑了，他想起那年摩羯座流星雨下，林槭杪指着夜空说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眼睛亮得像星星。可现在，那些星星落进了别人的夜空里。他伸手去抓，只攥住满手冰凉的风。

林槭杪终于抬起头，看见木子洋正望着天边的最后一点晚霞，侧脸柔和。

林槭杪洋哥，

她轻声说，

林槭杪我不想回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