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试探

自玖儿心底笃定师父冷月便是记忆中的白瑾后，她便如同被执念缠绕，每日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地想要从冷月口中探出真相。冷月似乎早就察觉到玖儿的心思，却总是佯装不知，对玖儿的种种试探一概拒不承认，始终维持着那副高深莫测的师父姿态。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轻柔地洒入庭院，玖儿精心筹备了一份早餐，其中特意加入了白瑾从前最爱的点心，早早便候在了冷月的房门外。随后，玖儿踏入冷月的房间，轻声说道：“师父，徒儿特意为您准备了早餐，快来尝尝。”冷月看着满桌熟悉的食物，微微一愣，隐隐猜到玖儿此举定有深意。

玖儿递上一碗粥，看似随意地提起：“师父，您说这世间真会有如此相似之人吗？”

冷月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神色淡然，淡淡地回应道：“世间广袤无垠，无奇不有，有相似之人倒也不足为奇。”

玖儿不死心，继续追问道：“可要是连一个人的眼神、气质，甚至细微的习惯都如出一辙呢？”

冷月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玖儿，说道：“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午后，玖儿怀揣着一丝期待，备好一壶香茗，那是她以前特意为白瑾炒制的。她走进冷月所在的静室，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眼神中却隐隐透着紧张。

她轻柔地为冷月斟上一杯茶，茶汤色泽澄澈，清幽的香气袅袅升腾。玖儿轻声说道：“师父，这是徒儿特意为您寻来的灵茶，据说常饮此茶，能让人灵台清明，对修行大有裨益。”

冷月微微颔首，接过茶盏，看着杯中的茶汤，水汽氤氲间，熟悉的茶香扑鼻而来，刹那间，仿佛将他带回了往昔与玖儿相处的岁月。他浅抿一口，醇厚的滋味在舌尖散开，不由自主地称赞道：“嗯，茶香四溢，入口回甘，的确是好茶。”

玖儿见冷月似乎并不反感，原本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心中暗喜，觉得这或许是个绝佳时机，于是趁热打铁：“师父，您说这茶能让人灵台清明，师父之前可喝过？”她紧紧盯着冷月的眼睛，试图从他眼神中捕捉到哪怕一丝异样。

冷月放下茶杯，动作从容不迫，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他抬眸看向玖儿，目光温和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从未！”那声音虽不大，却似带着无形的力量，瞬间斩断了玖儿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

玖儿仍不死心，向前微微倾身，眼神满是期盼：“师父再想想？这茶香，这滋味，您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您瞧这茶叶的炒制手法，极为独特，在这偌大的修仙界，怕是难寻第二份。”她急切地想唤醒冷月的记忆，仿佛只要冷月承认，一切便能回到她所期待的模样。

冷月看着玖儿那急切又执着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又何尝不记得这茶，又何尝不想坦诚相认，只是诸多缘由如重重枷锁，束缚着他无法迈出那一步。

他微微叹息，避开玖儿炽热的目光，望向窗外被阳光切割得斑驳陆离的景致，缓缓说道：“玖儿，修仙之人，需清心寡欲，过往琐事，为师向来不会刻意铭记。这茶虽独特，或许也曾在某处不经意间品尝过，只是时日久远，实在难以记起。你也莫要在这些事上过于执着，专注修行才是正道。”

夜晚，月色如水，银白的月光倾洒在庭院，给万物蒙上一层如梦似幻的薄纱。冷月独自一人在庭院中悠然踱步，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

就在这时，玖儿迈着轻柔的步伐，趁着月色，悄然走到他身旁。她微微仰头，看向冷月，眼中满是复杂情愫，轻声说道：“师父，徒儿近日总是梦到一个人，那个人和您很像。在梦里，每当我受伤，他总会温柔地出现在我身边，细心照顾我。他的眼神、他的动作，都让我真切感受到，他对我有着与众不同的情感。师父，您说，这是不是上天在暗示我什么呢？”

冷月的脚步微微一顿，心中像是被什么击中。他垂眸看着玖儿，月光下，玖儿的脸庞格外柔美，眼中闪烁着期待与迷茫交织的光芒。许久，冷月才缓缓开口，努力保持声音平静：“梦境终究只是梦境，或许是你平日里思虑过多，才会有这般虚幻的梦。修仙之人，应不为虚幻所惑，专注自身修行。”

玖儿却并未就此放弃，她向前一步，离冷月更近了些，语气带着一丝执拗：“可是师父，那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我每次醒来，都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他的关怀。我能确定，那个人就是您，即便模样有些模糊，但那种感觉，我绝不会认错。师父，您为何就是不肯面对自己的内心呢？”

冷月眉头微皱，心中五味杂陈。他又怎会不清楚玖儿所说的一切，那些梦境中的场景，又何尝不是他深埋心底的记忆。只是他有太多无奈，无法轻易吐露心声。

沉默片刻后，冷月抬起头，望向高悬的明月，仿佛在逃避玖儿炽热的目光，说道：“玖儿，世间之事，并非皆如你所想那般简单。有些过往，一旦揭开，或许会带来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你还年轻，许多事，以后自会明白。莫要再纠结于这虚无的梦境，好好修行，才是正途。”

玖儿看着冷月略显落寞的侧脸，心中一阵刺痛。她能感觉到，冷月并非无情，只是有什么在阻碍着他。她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师父，不管有多少艰难险阻，不管要面对怎样的麻烦，徒儿都不会退缩。”

冷月心中一震，转过头看着玖儿，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轻轻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继续向前走去。月光下，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一个带着坚定的执着，一个怀揣着无奈的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