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绝望

“算了，我还是不卖了。。”后座上的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之后又把名片递还给了我。

“没问题。”我淡淡地说：“名片留着吧，万一要用到你就可以打我的电话，不过只能在夜间。”

每个人都可以有一百个理由拒绝出卖自己的器官，可是只有一个理由接受契约，那就是缺钱缺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我猜后座上的男人只是还没走到这一步而已，可是看他颓废的样子，离这一步又有多远呢？

新年带来的并不一定是新气象，或许还带来了绝望，和那个拿着大镰刀的家伙。。

一具小小的尸体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马路上淋着雨，造成了一路的拥堵。一部后备箱大开的两厢轿车停在二十几米外，而一部倒霉的皮卡车就停在它后面五六米处，我猜那个小孩子从车上掉下来了，结果遭到了后车无法躲避的碾压。。

“太可怜了。。”后座上的男人擦了擦眼角，或许小小的尸体边上那两个嚎啕大哭的身影触动了他的心弦。

“是吗？”我淡淡地说：“不过他解脱了，对吧？”

“你太无情了。。”

“谢谢。”我就这么平静地把车开过了车祸现场，任由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钻进我的车里，回荡了一圈之后又被凛冽的寒风和细雨一起带走，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逝去的时间长河中，没有留下一丝涟漪。

“我绝对不会和你做任何交易！”后座上的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就算给我双倍的钱也不！鬼知道你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我猜也是。”我淡淡地说：“我并没有逼你，对吧？而且我也不会主动找你，路在你自己的脚下。”

讨厌的雨刮器嘎吱嘎吱地响着，就很后座上的男人一样让我心烦，可是他的目的地还有点远，我只能默默忍受他的抱怨，和雨丝带给我的冷意。

灰色的黎明前，我怅然回首往事，再把它们一一踩进地里：“现在要做的是先换一块车窗玻璃。。”我默默地叹了口气，毕竟这是我今天实打实的损失：“就当是还那个讨厌的女人一笔人情债了。。”

丫丫睡得很香，我犹豫着，还是节省下了两个包子，还好天气这么冷，要不然几袋包子早就坏了。。

又一次来到了汽车修车厂，丫丫的胆子似乎变大了些，看着一瘸一拐四处张望的瘦小身影，我只能默默地期待着春暖花开的时候早点到来，那时候我白天就有事情做了。。

不停向前滚动的车轮给别人带来了多少希望，又带走了他们的多少希望？同样消逝在身后的还有时间，我知道今晚过后一切都将很快好起来，因为元宵节过后很多工地就开始有人干活了。

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焰火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爆裂出来，一连串的光华似乎要与烈日争辉，在留下了短暂的存在痕迹之后纷纷坠落在冰冷的大地上，任人肆意践踏着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尊严，我猜它们就像副座上的大男孩一样沮丧：“大哥，你教教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