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的时间越来越长,牛雪卿的恐惧,竟然渐渐消磨殆尽了。
她只是觉得好累,只想窝在沙发里,裹着鸭绒被,好好睡一觉。
对了,这里没有沙发,也没有鸭绒被。
这什么破地方!
可是,这里有展昭啊。
她听见展昭沉沉地问:“我们现在允不了你的要求,可是也不会看着你挟持一个小姑娘家!”
牛雪卿想,“小姑娘”这个称呼,还挺有趣的。自己十六岁,看起来,展昭已经二十多岁了,自己可不就是小姑娘么。牛雪卿一直觉得,情侣之中,男孩子比女孩子大个七八岁才好,这样男孩子才够成熟,才能照顾好女孩子。所以,自己是小姑娘,却不是个幼稚的姑娘,而是个“喜欢展昭的小姑娘”。
不过幸好,牛雪卿能感觉到,展昭没把自己当个小妹妹对待。
“不如,你换个人质。”
“换谁?你吗?”张四义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展昭皱皱眉,他之所以现在才提,就是因为知道他不会答应。
张四义看看牛雪卿:“其实,你比她值钱,要换,我没意见。”
“那好。”展昭说着,要往屋内来。
牛雪卿的神志忽然清明,瞪着眼睛看向展昭。
“等一下!”张四义喝住。
展昭定定看向张四义,让张四义不禁有些惧怕。
“你武功太高,我不可能挟持住你。你若想换人质,便废了自己右臂!”
!
展昭和牛雪卿都愣住了。
展昭没有多加思索,便拔出剑来,巨阙在晨曦中泛出寒光。
“不行!展昭不行!”牛雪卿大喊,“绝对不行!”
可是,剑已经砍下去了。
牛雪卿昏沉的脑袋重新开始思考。展昭提出换人质显然不仅仅是为了救自己。只要人质不受威胁,以他的身手,只要有一弹指的空档便能制服张四义。自己比张四义了解展昭的身手。就算是废了右臂,张四义也远远不是对手。从之前看,张四义根本不是江湖人,连拳脚功夫都不会。这自废手脚之类的说法,应该都是听说书的讲的。他不是内行,是否真的废了右臂,他应该看不出来。牛雪卿在这短短一瞬间祈祷,祈祷这显而易见的道理展昭也能明白,不要真的傻到废了自己右臂。可是无论如何,在右臂上重重砍上一刀,却是难以避免的了。
这是自己的心上人啊!无论自己刚才是多么害怕,有多么希望他能救自己,看到他要为了自己自砍右臂,牛雪卿下意识地阻止。她不要展昭受那么重的伤,不要!
剑砍上肩膀。即便他穿了一件红色的衣裳,她仍然能够看到大量的鲜血将官袍浸成绛色。这个颜色和血量……定然是伤到静脉了!砍得这样深,伤没伤到动脉还很难说!
“现在可以了吗?”展昭的身影丝毫不偏斜。
牛雪卿知道,不管是静脉出血还是动脉出血,出血这样多,得尽快止血,耽误不得!可看他们二人似乎还要说上几句,牛雪卿赶忙打断:“别再说了行不行!快来救我啊,展大人!”
展昭点点头,脚步仍稳健地走进茅屋。
张四义见展昭真的自废右臂,放松了警惕,将刀从牛雪卿脖子上拿了下来。
就这一瞬间,展昭便用左臂将张四义反扭到了草堆上。
接下来的事情,便按部就班了。张龙赵虎过来死死按住张四义,公孙策和牛雪卿便忙着给展昭包扎止血。
牛雪卿初中的时候在生物课上学过急救,便用指压法在远心端为展昭止血。公孙策则帮忙包扎、施针止血。
“展某没事。”展昭笑笑,挂在苍白的脸上,反而显得更为虚弱了。
“不可能没事的。你流的是血,不是汗。就是汗,这么流也会受不了的。”牛雪卿边说边帮他止血。染了一手红色,她也毫不在意。这可是自己的心上人为了救自己受的伤啊!虽然,她知道这不过是他出于一个侠者的正义之心,可是,她还是很心疼,很感动。
忽听什么东西划破天空,牛雪卿回头一看,竟是张四义将刀扔了过来!他手被制着,却勉勉强强地够到了那把匕首!
展昭闻声,迅速从地上捻起了一颗石子,击的那刀生生往地上去了。
可是,好容易减缓流血的伤口,却又裂开了。
公孙策和牛雪卿再怎么手快,血仍是又流了许多,展昭昏了过去。
开封府。
“展护卫和你都想到这一点了,他也没有真的废自己的右臂,只是做出废了右臂的样子,让张四义信以为真罢了。”
“展大人真的没事吗?他砍得这样深,我真怕他不小心砍深了,日后会落下病根。”
“展护卫武艺精湛,下手自有分寸,不会失手的。”
“可是,光是流血,也够他受的了。他还同张四义说话,我只能喊几句,让他别再耽误时间。我怕再耽搁下去,他会有危险。”
“如今展护卫已经没事了,你也别再担心了。”
“对,我是太担心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知道,你也是关心则乱。”
“啊?”
展昭悠悠转醒,只觉得喉咙干得难受:“先生,牛姑娘……”
牛雪卿两步上前:“你醒啦。渴不渴?”
展昭想摇头,却实在渴得难受,于是点点头。
牛雪卿忙去倒水,倒了一杯,发现已经凉了,便先将手里的一杯递给展昭,又提着壶跑出去,兑了一壶温水备着。
“牛姑娘……不必为展某奔忙。”
“不行!你可是……”牛雪卿看看公孙策,“你可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公孙策笑笑不语。
“对了,展大人你饿不饿?我煮了粥和面汤,你更想吃哪个?”
“白粥就好,辛苦牛姑娘了。”
“啊……没有白粥,我煮的是瘦肉粥,还有鸡丝面。”
展昭觉得自己真是被宠的可以,不过是受了个伤,竟还有这样的好吃的由着自己挑。
“那便鸡丝面吧。”
牛雪卿端来温热的鸡丝面,展昭右手伤着,牛雪卿自觉自己和展昭不能太过亲密,便唤来公孙策帮展昭吃饭,自己就在一旁看着。
“好吃吗?”
展昭咽下一口:“好吃。”
展昭举不起右手,公孙策正在喂他,他像个年幼的孩子,让父母喂着吃饭。
如果他是个娃娃的话,一定是个乖娃娃。
牛雪卿想到,如果有一天,她有了孩子,一定也是这幅眉眼,乖乖地吃着自己做的面汤,一点也不闹,也不挑食,娘做什么,他都说好吃。
“牛姑娘!牛姑娘!”
牛雪卿忽得惊醒,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面上有些飘红。
“你怎么了?”展昭关心道。
“啊,没事。”牛雪卿故作镇定,“有些累。”
“那你和先生都去休息吧,我也休息一会儿。”
“你累了?那你休息吧,我们先出去了。”牛雪卿说着起身要离开。
“牛姑娘。”
“啊?”
“谢谢你的面汤,很好吃。”
这次的惊险经历,牛雪卿同公孙舞说了,公孙舞也觉得后怕。
“爰爰,你差点就见不到你娘亲了呢。”公孙舞逗着爰爰。
“舞儿,我是它姐姐,不是娘亲!”
“你为什么不愿意做它娘亲呢?你是它娘亲,将来展大哥就是它爹爹啊!”
牛雪卿打一下公孙舞:“你说什么呢!我是它姐姐,展大人也可以是它姐夫啊!”
“说得也是。”公孙舞打趣牛雪卿,忽得又正色道,“阿雪,你觉得,你和展大人,最终能走到一起吗?”
牛雪卿看看天空:“我不知道,现在觉得,缘分这个东西,是很奇妙的。尽管我一直期盼着,但我一直把它当做一个美好的愿望。没有想到,我真的能来开封府,能在展大人身边谋一份差事。所以我相信,该来的总会来。我同展大人,是有这份缘分的。”
“阿雪,你是哪儿人啊?从前没问过你,离开封很远吗?”
“我是幽州人。”牛雪卿实话实说,“离开封……真的很远啊。”
“其实也还好啦,若是你想家了,还是可以回去的。”见牛雪卿露出哀伤的神情,公孙舞劝道。
“……家人都不在那里了,还回去做什么。”
“……抱歉。”公孙舞没想到,平日里那么开朗的牛雪卿,原来父母已经不在身边了。
“没事。他们说不定也还过得很好呢。不过是在战乱中走散了而已,虽然不能相见,但至少,还可以盼一个彼此平安。”
许久不提,其实这伤疤也就渐渐淡了。连春节的时候,有大家陪着,牛雪卿都没有因想起父母而悲伤。如今再提,她也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对父母的那份思念和儿时的记忆,也就埋在了心里。
“你说的对!彼此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你试着去找过他们吗?”
牛雪卿点点头:“我想办法找了。可是那次战乱,逃的人太多了,找不到的。”
“阿雪,你家里人叫什么?我也帮你打听打听。”
公孙舞的热情让牛雪卿无所适从,又怕推辞了会被怀疑,便报了自己父母的名字。
反正也是找不到的。
轼之吼!试卷好难鸭!肯定考不好啦!好伤心……😢😢😢